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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林昭同林尧商议好了过来,听说秦筝要一起去帮忙盖瓦,自然是满口同意。

因为要去康婆子家会顺道路过秦筝住的院子,秦筝想着晚间还得跟太子挤一张床,扯了个夜里凉的缘由想找林昭拿条被子。

林昭怕秦筝冷,准备拿床冬日里盖的厚棉被给她,秦筝觉着这棉被她一盖上,只怕太子都没地儿躺了,挑了条稍薄些的。

林昭不解:“这床被子跟阿筝姐姐你们盖的那床被子一样厚,换了只怕夜里还是冷。”

秦筝道:“我拿回去搭着盖,这个厚度够了的。”

林昭神色怪异起来:“两床被子一起盖?这个天气得闷出汗来吧?是不是阿筝姐姐相公有伤在身,畏寒得很?”

秦筝正愁找不到理由,林昭这么一说,她就赶紧点头:“我相公的确有些畏寒。”

林昭终于又找到一个抨击太子的点:“他吃那么多肉还体虚成这样?真没用!”

秦筝:“……”

这话一定不能让太子知道。

……

方抵达西寨的太子半点不知自己又被编排了一次。

东寨此番一并前去的有四五十个汉子,凶神恶煞地往西寨大门前一站,还是颇能唬人,他们押着十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捆成猪的西寨人。

西寨哨楼前站岗的汉子见事态不对,都没敢开寨门。

一个小喽啰问王彪:“王……王头领,你们这是作甚?”

王彪一脚踹在其中一个被捆起来的西寨人膝盖窝,直踹得对方跪了下去。

他冷笑道:“这群叛徒勾结水匪,劫了我东寨的货船,叫二当家和他那狗儿子出来见我!”

西寨的小喽啰不敢耽搁,立即跑去寨子里向二当家禀报,对吴啸忠心的,也不动声色溜去吴啸那里通风报信。

太子负手而立,看着手拿家伙站在西寨木栅栏里边的一众西寨汉子,神色平静。

天阴阴的,已经刮起了冷风,山雨欲来。

片刻后,就见二当家被一众人簇拥着朝寨门处走来,却不见吴啸。

二当家做了个手势,小喽啰才打开了西寨寨门。

二当家带着几十个汉子走出寨门,一张脸瘦筋筋的,像是放干的红枣,他目光扫过被绑的那十几个西寨人,沉着脸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王彪讥诮出声:“都这时候了二当家还装蒜呢?”

他又踹了先前那人一脚,直把人踹得跪不住栽倒在地:“把你们昨晚招供的话再说给二当家听听!”

被绑的小喽啰只是听吩咐做事,眼下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,昨天又才受过一顿毒打,自是把一切都招了:“昨晚吴大哥听说东寨夜里要卸货船,让弟兄几个药倒了看守堰窟的东寨弟兄,放水匪进两堰山水域。”

二当家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。

王彪又是一脚狠狠踹在那小喽啰肚子上,直痛得小喽啰蜷缩着扭动得像条蛆虫。

王彪凶煞道:“我可记得中午我大哥受伤那会儿,也是你们几个和东寨的弟兄一起看守堰窟的,大白天的就放水匪十几艘船靠近两堰山,也是你们搞的鬼吧?”

二当家听到此处眼神闪躲了一下,喝道:“够了,把吴啸给我叫来!”

王彪却不理会他,揪起小喽啰的衣领吼问:“老子问你话呢!”

他像是一头随时会吃人的老虎,小喽啰正是跟在吴啸身边的那瘦猴儿,此刻早被吓破了胆,被王彪这么一吼,险些尿裤子,连忙求饶:“王头领饶命,都是吴啸让我们做的,小的也是被他逼的……”

虽然早有这样的猜测,可亲耳听到昨天中午那场突袭就是西寨勾结水匪做的,想到林尧险些丧命于崖底,王彪就控制不住一身的戾气,抡起铁拳照着瘦猴儿脑袋就捶了下去。

瘦猴儿直接被那一拳砸得两眼翻白,倒地不起,显然是断气了。

西寨的汉子们都大骇,二当家脸色也难看至极。

他沉声道:“王贤侄,我已派人去叫吴啸过来,有什么事等他过来当面对质,何故伤我西寨人性命?”

王彪脖子上青筋凸起,整个人怒不可遏:“这孙子都招了,还对个屁的质,我大哥是为了救二当家的心肝宝贝女儿才被水匪砍伤的,如今卧床不起,二当家倒是为吴啸那狗杂种开脱起来了,果然是父子情深!”

他前脚才骂了吴啸一句狗杂种,紧跟着又说二当家何吴啸父子情深,可不就是在变相地骂二当家么?

二当家重重一拍寨门处的木栅栏,结实的木头直接被他拍出裂痕来,他阴着脸道:“若此事当真是他所为,老夫亲自砍了他的脑袋去向寨主赔罪!”

正在此时,二当家派去找吴啸的小喽啰回来了,“二当家,不好了,吴啸逃了!”

二当家鹰目一瞪:“逃了?”

小喽啰喘着粗气道:“我去吴啸住处看过了,那边的人说今儿一早起来就没看见吴啸,不知道他去哪儿了!”

王彪嗤笑:“行啊,原来二当家在这儿拖住我们,就是为了给吴啸那狗杂种争取逃跑时间啊。”

“传我令,举西寨之力捉拿叛徒吴啸,生死不论!”二当家寒着脸下达命令,他冲王彪拱了拱手:“是老夫识人不清,上了那白眼狼的当,此事老夫定会给东寨一个交代!”

王彪哼笑着问:“二当家,吴啸都跑了,你们西寨若是一辈子拿不住他,这事岂不是一辈子都交代不了?”

“十五日之内,老夫必提吴啸的人头去向大当家赔罪!”二当家掷地有声道:“菁儿昨日也在山崖底下,我若早知吴啸那厮狼子野心,早杀了他,又怎会让菁儿置身险地,菁儿欠寨主一条命,这个仇,自当我替寨主报!”

王彪恨得牙痒痒,二当家是只老狐狸,把一切往吴啸身上一推,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

他看了太子一眼,见太子不动声色冲他点了头,才勉强收了一腔怒火,咬牙切齿道:“那我就等二当家这边的好消息了!”

他把被五花大绑的几个西寨喽啰丢在西寨门口,带着东寨的弟兄们扬长而去。

二当家看着他们的背影,低声问站在自己身侧的中年男子:“先生以为今日之事当如何是好?”

此人乃西寨军师,身形干瘦,獐头鼠目,两撇八字胡下是一口发黄的龅牙,他摇着羽扇道:“二当家都已做出决断了,又何须需再问某?吴啸昨夜胆敢私自勾结水匪,这头白眼狼见利忘义,趁此机会除掉他也好。只是……”

他语气一顿,手中羽扇虚虚指着跟东寨人一道回去的太子:“此人留不得。”

小喽啰早被屏退了,二当家再同他说话也不避讳:“我已听昨日从堰窟回来的弟兄说了,此人武功高强,远胜王彪,昨日若不是他,只怕姓林的小子已经归西了。”

拿着羽扇的男人却摇了摇头:“我让二当家除去此人,非是惧他武艺,我观此人面相,贵不可言,此时正是他命中大劫,龙潜浅滩之时,过了这时日,往后再想除去他,可就难于登天了!”

二当家脸色瞬间严峻了起来。

……

回去的路上,王彪一肚子窝囊气没地撒,他侧头看了一眼太子:“要不咱两比划比划?”

太子只扫了他一眼,继续走自己的路,压根没搭理他。

昨日在山崖底下,王彪也见识过太子的武艺了,知道真动起手来,自己不是他对手,他就是憋屈得慌,想挨顿揍泄泻心底的窝火。

一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,王彪就气得两腮胡子都在抖:“你脑袋灵光,你说说,那何老贼是真不知吴啸勾结水匪还是装不知?”

太子回想起王彪打那瘦猴问话时二当家闪躲的眼神,缓缓道:“昨夜应当不知,但昨日午间那场刺杀他当是知情的。”

二当家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权,他想林尧死,然后自己上位。

吴啸贪得无厌,钱和权都想要。

王彪不解:“咋地昨晚的事何老贼就不知情?”

太子看了一眼愈渐暗沉的天际:“昨夜勾结水匪一事若二当家也知情,那么吴啸就不可能逃掉,他要么昨夜就会来东寨求援,要么就是今日我们过去问罪时,只见他尸首。”

王彪脑瓜子嗡嗡的,还是想不通其中关键:“军师,你说点我能听懂的。”

太子:“……”

他突然觉得还是跟秦筝说话省力,聪明人只要一点就通。

“昨夜在堰窟处放迷魂烟的几个西寨人被我们抓住了,若勾结水匪是二当家的意思,人没回去,他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。被抓的几个西寨人会供出吴啸,吴啸又会供出他这个幕后主使,对二当家而言最稳妥的办法,自然是弄死吴啸,让吴啸担下所有罪责,既给了东寨交代,又能把自己摘干净。”

王彪仔细消化了一遍太子的话,朝路边唾了一口,骂道:“老不死的,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。”

太子道:“我原以为昨夜也是二当家的计谋,吴啸为了自保,肯定会和二当家狗咬狗,必要时还会求助东寨,那时东寨就是坐收渔翁之利。但昨夜之事是吴啸一人的主意,他见事情败露逃跑倒也说得通,只是山寨可还有其他下山的路?”

王彪不解地道:“兄弟们上山下山都只有堰窟哪一条路啊。”

太子道:“两堰山地势虽险要,但最先上山的那批人,那时候还没有开凿堰窟,他们又是如何上来的?昨夜你审讯东寨那些人时,我安排了人守在了堰窟处,吴啸没出现在那边,他若不在山寨里,只有可能是从别的道下山去了。”

王彪一番思索后,狠狠一拍脑袋:“他娘的,还真有条道,不过极其险要,十几年都没人走过了!”

……

盘龙沟,青州境内的水匪老巢。

一艘无篷小船出现在盘龙沟水域内,立即被水匪的船只团团围住。

“好大的胆子,盘龙沟也敢闯?”船上的水匪猖狂大笑。

船上的人正是吴啸,他此刻不可谓不狼狈。

昨天他得知东寨半夜要卸货船,就暗地里通知了水匪,又派了心腹去堰窟放到东寨的守卫,放水匪的船进两堰山水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