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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心而论,她是没有依照心中的想法?而行。

“你不喜欢我,不是我的错,也不是你的错,我们不过是两道并行的径路,有一天被他人着意在?中间挖了条小道,将你我之间相隔的距离互通,这个举动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,你又有什么错呢。”

“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你原本的生活,我想过如果我是你,我是否会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平静地接受,我想我也是无法?做到的,毕竟谁都想身边人是心悦之人,而不是被人塞入怀中的。”

她说得很平静,平静到真的如她所言放下了,两清了。

沈聿白?眼眸微凝,神思中染上些许无措。

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?悄然流逝,捉也捉不住。

“再遇见你,我觉得我可以做到桥归桥路归路,可实际上我还是止不住地去恨你,恨你的冷漠,也恨你的无情。”秦桢轻笑了下,反而是饮酒之后神思更?加的清明,“可是你又有什么理由?对我有情呢,我不过是擅自闯入你生活中的人。”

“你不是。”沈聿白?下意识地反驳道。

她眸中的笑很灿烂,灿烂得他想要将她盖住,只肖再看?一眼就宛若被人捆住了心口般沉闷。

“对你而言,我是的。”秦桢眸光沉静地凝着他的视线,“多年前我会跟你说,我没有拿乔,那是真的,可若你让我如今再说出这句话?,我可能会好好地思索一番,我是否真的不是在?拿乔。”

就好像她分?明可以无视沈聿白?,将那块玉佩原封不动地还给他,可她还是在?众目睽睽之下把?那块他以命博来的玉佩送给他人,她没有办到想要达成的状态。

那日过后她是放下了过往的执念,可如今仔细想想,若不是能够猜到沈聿白?的反应,她会那样去做吗?

不会,她不会那样做。

她当时想的,是要沈聿白?和她感受一样的痛,可若是没有和她相同?的情,又怎能感受到相同?的痛呢。

秦桢放下酒杯,从袖中取出不久前才拿到手中的匣子落在?桌上,指尖点着匣子,往沈聿白?所在?的方向?推了推,道:“这块玉佩既然是你以命博来的,也该物归原主。”

“桢桢……”

沈聿白?看?着熟悉的匣子,里边装的是什么他万分?清楚,在?她说出这段话?时,薄唇上下轻启多时,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,许多想说的话?就像是被糊住了喉咙那般说不出来。

他眸光沉沉地凝着被白?皙指尖掀开的匣子,戏水鸳鸯陡然落入眼眸,鸳鸯嘴尖如同?绵密的荆棘般朝他的瞳孔刺来,刺得他眼眸禁不住地眨了眨。

“我没有觉得你在?拿乔。”沈聿白?抬手合上匣子,还给了她,心知以她不愿伤人的性子,再去寻蒋谦要回这块玉佩是多么不易,“就算真的是在?拿乔,我也甘心如芥。”

从始至终,他就没有想过要与?秦桢两清。

若真的两清了,又该以怎样的理由?出现在?她的面?前,他不想如此?。

男子眸中的难过铺天盖地袭来,笼罩在?秦桢的周身,沉得她眼眸颤了颤,沉得她禁不住地垂下了目光,深吸了口气后端起酒杯,也不顾他的意愿,一口饮尽后道:“就算是两清,皇帝口谕一事?上我还是欠了你的恩情,你想要我做任何事?情都可以。”

任何事?情。

转赠玉佩时,她说的是除了你我之事?外,他想要什么,她会尽量满足自己。

如今她说得是任何事?情。

沈聿白?抵着玉匣的指尖颤了颤,他若是想,断然可以捕捉她话?语中的漏洞,卑劣地以此?为由?将她捆绑在?身边,一年也好两年也罢,或是此?生都可以。

卑劣想法?升起的刹那,他漆黑的瞳仁骤然缩紧。

最终,他只是端起酒杯,酒水压住漫上喉间的绵密窒意,道:“桢桢……”

对上她澄亮的眼眸,沈聿白?即将溢出口的‘不想两清’忽而停在?了嘴边,他分?明只是个追求者?,可就像是个胡搅蛮缠的醉汉那般,一再要和她对着走,她的话?语分?毫都没有落入他的耳中,他也不曾认真地倾听过她想要的是什么。

良久,他垂下眼眸,眸中一闪而过的荒凉痛意掠去后才抬起头,如同?多年前相处的般温柔,“好,我听你的。”

秦桢闻言,提在?嗓子眼的心倏时落回了实处。

她是真的担心沈聿白?会提出维持现状的要求,这样显得她今日做得事?情都是在?做无用功。

一时间,屋内只有酒盏和桌案相触引起的响声。

沉默须臾,沈聿白?将玉匣往前推了推,“玉佩是寻来送你的,是你的你就有处置的权力?。”

秦桢摇了摇头,没有收,“我已经寻出块玉雕送给蒋谦做交换。”

对于她就是祁洲的事?情,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,可彼此?之间都异常清楚,沈聿白?知道祁洲是她,而她知道她已经知道祁洲就是自己。

闻言,沈聿白?看?了眼玉匣,没有再动。

完成此?事?后秦桢心中的石头落下,望着窗棂外不知何时垂下的夜幕,将酒盏放置到一侧,默默地吃着桌案上的菜肴。

身侧的沈聿白?也将酒盏撤下,陪她静静地用着。

用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,秦桢放下竹箸取出帕子擦着嘴角,侧眸看?向?已经放下竹箸的沈聿白?,道:“时候不早,若是沈大人没有别的事?情,我们也可以散了。”

沈聿白?随着她起身,“我送你。”

秦桢下意识地要拒绝,可想起适才说着两清的话?语,终了还是没有说出口,颔了颔首。

沈聿白?走在?前头,推开了紧闭多时的门扉。

枫亭院中很静,静得只剩下呼啸的风声。

前头身影侧开让道的刹那间,呼啸而来的风拂过灯笼中的烛火,照耀着堂屋的烛火倏地灭去,堂屋中骤然陷入沉沉地黑暗之中,只有不远处的檐下灯笼星点摇曳。

陡然陷入黑暗之中,秦桢的眼眸还有一瞬的不适应,抬手往侧边摸着门扉,忽而有道结实有力?的手臂揽住她的肩膀,骤然一拉,她结结实实地落入了男子温热的怀中。

曾经闻不可得的荀令香如今触手可及,刺得她眼眸闪了闪,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欲要推去他的怀抱。

她推一寸,揽着她的力?道重了一寸。

他的掌心紧紧地扣着她的肩膀,好似害怕扣缓一分?她就会逃跑。

秦桢深吸了口气,荀令香也随之入鼻,“沈聿白?,松开。”

话?音落下,扣着她肩膀的力?道似乎又紧了一分?。

黑暗之中秦桢什么都看?不清楚,只是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下颌抵上了她的头顶,抵上的刹那眷恋地轻轻磨蹭了下,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眼眸凝了凝。

“桢桢。”

男子的嗓音低沉,夹杂着些许摸不清道不明的暗昧。

秦桢不再挣扎,叹了口气,道:“沈聿白?,洒脱点,不好吗?”

他们之间,只要双方都洒脱地放下,不再纠缠彼此?就不会再生出其他的事?情。

就好像若是多年前她能够干脆利落地放下这段感情,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?情,而如今只需要沈聿白?不再被这段往事?纠缠,他们之间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?。

如此?,何乐而不为。

沈聿白?捏着她纤薄肩膀的掌心紧了紧,嗓音带着他都没有意识到的紧绷。

“抱歉,我做不到。”

心动的那一刻起,他就没有想过要放下。

秦桢闻言,心沉了沉。

下一瞬,忽而有道水珠倏地滴落入发梢缝隙,很小,小到若不是在?黑暗之中视线全无,都不会察觉到的小。

霎那间,呼啸的风好像都止住了。

冰凉的水珠滴得她神思霎时间清明,想要抬头看?一眼屋顶是否漏了洞,门扉外是否落了雨,可她被沈聿白?紧紧地扣在?怀中,动弹不得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扣着她的手终于松开。

沈聿白?松开手的刹那,秦桢毫不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,借着皎洁月光看?着眼前的人。

窗棂外没有下雨,屋顶也没有漏水。

眼前的男子眼眸清明,眼角也没有片缕痕迹,就好像适才滴落到发间的水珠只是她一瞬间的幻觉,可秦桢知道,她的感受没有错,那滴落在?她发间的水珠,温热又冰凉,热得她知道那不是水珠,凉得足以让她清晰地感知到。

两人静静地站了许久,就这么注视着彼此?。

久到月光又往上爬了几分?躲入了云层之中,皎洁的月光散去了大半。

久到檐下小跑而来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。

沈聿白?方才开口道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