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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第一次这样半分伪装也无,任由眼底的恨意暴露于人前,佟明儒看得一怔,随之而来的便是莫名的愤怒,他抄起手边的镇纸就砸了过去——

佟婉真不避不让。

掌心大小的黄玉貔貅直直砸上了她的额头,力道之大,砸得她几乎两眼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,她眼神木然地抬手摸了摸额头,一片温热的濡湿。

镇纸落在地上,碎成了渣。

佟婉真垂眸看着地上那些瓷器玉件的碎渣,不知怎的,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,无声的笑意里,是佟明儒的破口大骂,“出去跪着!什么时候想明白了,什么时候滚回去!”

佟婉真垂着眉眼,微微屈膝行了个礼,缓步走到门口,面无表情地跪了,额头上的血迹蜿蜒而下,她甚至都没有擦一下。她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,若是搁在以往,她便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求着,也要得了佟明儒的原谅,毕竟不得宠的庶女在这内院之中唯一能倚仗的,也就是亲生父亲那点血脉上的怜悯。

可现在不同了……如此煞费苦心都要拿回来的酒,能是什么简单的酒吗?只怕……是把柄都被人拿捏了吧?

待得明日,佟明儒还不得求着自己去宋家?

真好。

她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瞧着,庶女并非生来低贱!庶女也并非生来就不如嫡女!她跪在书房门口,脊背笔直,仰面看着夜色深浓,嘴角弧度近乎疯狂……

嘀嗒,一滴水落在了她眼角,佟婉真微微一愣,很快,又是一滴……豆大的雨点子,落了下来。

下雨了。

恪靖伯府的大门外,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后面,缓缓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,那男人身形高大伟岸,一身崭新的藏青儒衫,像个有些功夫的文人,国字脸,五官深刻,一双眸子深嵌在眼眶里,鼻子高挺,浓眉大眼的有种狂野的异域风情。他走到门口,朝着门房小厮微微拱手,带着几分外地口音说道,“二位小哥,我、在下打听个人,少柔……慕容少柔,可住在此处?”

门房见他一身干干净净的打扮,遂也只是客客气气摇头,道,“未曾听闻。”

中年男人正要再进一步打听,突然耳朵动了动,听见里头渐行渐近的脚步声,遂低低说了声“叨扰”,很快离去。

真是个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