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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认命’二字是我从小听的最多的两个字。

我刚满两岁那年,在院子里和稀泥玩,突然家里来了一长毛老道讨水喝,一见浑身泥渍的我立马大惊。

他说作为报答,可以帮我看一下八字,测测未来凶吉,好避免祸事。

农村人都比较信这些,登时爷爷回房去拿纸笔,写下我的八字。

奶奶笑呵呵地拉着我去洗脸洗手,意思是让他老人家顺便帮我看看面相手相。

当时我可是村里出了名长得最可爱漂亮的女娃,人见人夸,我奶奶一度认为我是什么紫薇星下凡。

所以自动忽略乡亲们最后补充的话:“你家小麦安安静静的话可招人疼,招人爱,但凡动起来,那淘气劲儿,连咱村的狗都夹着尾巴绕着她走,以后谁敢娶你家小麦。”

两岁的我就靠拳头打遍全村同龄乃至比我大两岁的孩子,赶鸭架狗更是家常便饭,人送绰号:麦当锤。

奶奶和爷爷不以为然,护着我说:“这样才不会被婆家欺负,这十里八村没比我家小麦还漂亮的女孩子,以后要娶我家小麦的俊后生,从王村排到咱们乐甲村,准给我家小麦挑花眼!”

怼完乡亲们,他俩还会用枯瘦慈祥的手摸着我的头,笑眯眯道:“以后啊,谁娶咱家小麦谁有福。”

随后顿了顿,指着村外远处黄灿灿的麦田,语重心长说道:“就像这丰收的麦田,咱家小麦永远丰衣足食,不忧不愁,是不是啊小麦?”

两岁的小屁孩,哪里懂这些,只会懵懂地点头。

八字递到老道手中,我也被洗的干干净净推到他面前。

老道捋着灰白如草的胡须,看了看八字,掐着手指眯眼看我,神秘笑道:“八字全阳,印星高照,百祟不侵,唯克至亲,命运多舛,婚姻难得,欲得佳配,必要阴夫。”

两个老人听的一愣一愣的,虽然不懂全部意思,但‘命运多舛,婚姻难得’八个字直击天灵盖,二老忙急着追问老道如何破解。

大门外的母亲恰巧这时下班回来,听到老道这番话,挺着大肚子把自行车支好,手扶后腰走过来,担心道:“您说的唯克至亲是什么意思?”

老道的目光落在母亲六个月大的肚子上,没有点破:“就是您想的意思。”

母亲瞥了眼我,追问:“先生有什么破解之法?”

老道倒没拐弯抹角,开门见山道:“贵女纯阳之格,所以生性顽皮,一般邪祟不能近身,且易孤独终老。”

“刚易折,柔易曲,贵女八字太硬,不但克自己,还会连累家人,尤其……克母。”

奶奶听完连呸了好几口,说先生是不是看错了,我家小麦怎么会克家人呢,更不会克自己的妈妈啊。

老道轻笑着摇头,不作解释。

当时的我虽然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,但能感觉到母亲怨毒的眼神冰冷如刀,令我害怕地往奶奶怀里钻,以至于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进去。

从那天起,本来就对我不怎么笑的母亲,脸更加阴沉。

八字一事爷爷奶奶只当一个插曲,依然对我疼爱有加。

可在我六岁那年,他俩却相继因脑溢血和心梗去世,母亲把这一切的过错都怪在我头上。

她不顾父亲反对,毅然决然地把我送进县城去读寄读小学。

当时的我不知道其中原由,还超级开心,因为全村只有我,年纪小小就见识了‘大城市’。

每到周末放假,我都迫不及待回村,向小伙伴炫耀我在‘大城市’的所见所闻。

看到他们一脸羡慕的样子,我抬起头颅,高傲的像只雄赳赳的公鸡。

直到四年级刚放暑假回来的那天下午,爸妈发生了我印象中他们婚姻生涯中,最大的一次争吵,两人将卧室门反锁,弟弟小稻害怕地从外面敲门。

我只好从书包里拿出棒棒糖,抱着他躲在墙根下面偷听,才知道他们送我去县里读书是为了让我离家远远的——

各位小伙伴加一下书架,不迷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