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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景宸单枪匹马,虽有长皇子的身份,又封了齐王,但他空有尊贵,于军中尚不如“何正武”,于朝中更不如其他皇子。

他做何正武时,是何家的嫡次子,凭着家族蒙荫,军中上下自然高看一眼。他虽在盛家麾下的镇威军做事,盛青山去了五年,他在战场同样拼搏了五年,功至三品安夷将军,实至名归。他凭自己的本事赢得信任和尊重,自然也有人拥护。

“萧景宸”是空降何家狼牙军的长皇子。即便他智勇双全,但何家忌惮他的身份,将士担忧他穷兵黩武,世人畏惧他的残暴冷血。

凯旋归来,韩贵妃深居后宫,母族单薄;皇帝明赏暗罚,将他孤立。他身边无人可信,无人可用。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。若不行事癫狂,人人都可欺他一头。

他的孤独不是选择,是结果。

是皇帝想要的结果。

在做自己的这一年半载,他如履薄冰举步维艰。盛青山说,他怎会不知自己的处境。他当然知道,正因为知道,所以他不愿与我相认;因为难以挣脱,他愿意成全我与盛青山。梦中他心甘情愿地做了皇帝的弃子战死边疆。

盛青山说,今生或许不同。

必然不同。

我顺着他的目光,望向何正勇,将对方不耐烦的神色一丝不差地看在眼里。

“殿下恕罪,这是我们何家与姜姑娘的私事。”他拱手回禀,但绝算不得恭敬。

何家世代勤王,深谙帝王心术,或许比皇子们更懂得揣摩圣意。萧景宸是比肩王储还是一颗“尊贵”的棋子,其身份在何家人眼中,早已了然于胸。以至于对待曾经的“兄弟”,如今的齐王殿下,何正武的态度尤为敷衍与冷淡。

“私事?”我接过话头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明知故问,“不知何将军说的私事,是哪一桩私事?我以为,上次你们强抢云洲的事,搭上几条无辜的性命,就算是了了,原来没有吗?”

通人传话是一回事,面对面对质是另一回事。

言语交驳,犹如刀锋相见。

话音落下,陆知府脸色大变,连忙出声圆场,“姜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呀,此案已经审结,人都埋了,当然是了了。”

“哦?”我轻轻挑眉,目光掠过陆知府写满惊慌的脸,顺便将曹通判精彩的表情收进眼底,不紧不慢道,“那就怪了,不如大人们提醒一二,这所谓私事,还有哪一桩呢?”

陆知府支吾其词,犹豫着怎样回答,何忠毅突然开口:“既是私事,就请陆大人和曹通判暂且回避吧。”

两人巴不得离开,如蒙大赦,立刻躬身告辞。就连门外侍奉的下人也悄然退去。

目送无关的背影离开,何忠毅悄然收敛大将军的威严,仿若一位受尽煎熬、身心憔悴的长辈,声音浑厚而低沉:“文君啊,之前的事,是我们对不住你和正武。”

明明萧景宸就站在他面前,但他只看着我,言辞间,仿佛“正武”真的是他不幸早逝的儿子。

“你不愿为正武守衣冠冢,老夫理解。”他语重心长,继续说道,“但云洲,无论如何,是何家的血脉。这一点,毋庸置疑。我若放任他流落在外跟着你,如何向祖宗交代,又如何向世人解释?派人去看云洲,是迫不得已,实属无奈之举,难道我们还能害他?接回来,也会像他父亲一样悉心养育,你大可不必为此挂怀。你若想他,随时都可入府探望。”

他说得实在是很明白,而我只想冷笑,“何家的血脉?”

我与萧景宸对视一眼。像他父亲一样养育?是要让我的云洲重蹈“何正武”的覆辙吗?居然还摆出一副我应该理解认同感恩戴德的表情,真是可笑至极。

只这一眼,何忠毅心知肚明,但仍不动声色,淡淡道:“何家绝不会亏待他们。”

“大将军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,”我漠然望着他,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,“我若不给,你要如何?”

何忠毅皱眉,面色阴沉,即便我拿捏着烨哥儿,仍不认为我有与他谈判的资格,“凭你院外那几个护卫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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