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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放下酒杯,仰首挺胸,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:“文君不才,做不得什么女公子。窃以为,做女子也没什么不好。”说话间,我将目光落在一位女公子身上,她已被灌了不少酒,眼神迷离,摇摇欲坠,“做女子,想做的事,也一样可以做。世事艰难,并不会因为穿着谁的衣服,就能容易。”

视线交汇,那女公子怔怔地望着我,蓦然悲从中来,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,带着一声哭腔道:“谈何容易。”

“既不能容易,又何必给自己添难?”我笑笑,柔声道,“姑娘像是醉了,不如过来喝杯茶,解解酒吧?”

“姜文君,你这是何意?”同桌之人瞪起眼来,狠狠道,“这是我的人。”

“相逢即是有缘,我与这位姑娘投机,请她喝杯茶。”我垂眸掸了掸衣袖,仿佛蹭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不卑不亢道,“你的人?请问这位官人是她何人?是夫君,还是父兄?”

“你!”那人两眼圆瞪,毫不客气道,“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指手画脚!弃信背德之人,居然恬不知耻,肖想平起平坐!莫不是想要我茂国的女子都像你一般不守妇道?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谁敢去!”

醉酒的姑娘垂下头,整个人像是沉进了湖底,不知在想什么。

有人嗤笑,有人用挑衅的目光打量我,有人圆场。

我正要说话,只见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他什么也没说,闷闷地走向我,甚至没有看我一眼,在我身边落座。

“荣文启,你可要想清楚,她与你荣家已经断亲,何必自找晦气。”有人提醒。

兄长埋着头,恍若未闻。自顾自地倒了杯茶,自顾自地喝了。

“荣文启!”姓钱的被周遭看戏的目光瞥了两眼,有些挂不住,“你去那儿干什么?还不过来!才饮几杯,发什么酒疯!!”

“你再不回来,可别说我没警告你!”

“你求我的事儿,如此罢了!”

“嗐,还喊什么,荣家不行了,烂泥扶不上墙。”

兄长手掌撑在膝上,一言不发。他从小便是这样,心里头认准的事一定要做,哪怕父亲不许,哪怕知道要罚,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,然后像这样埋着头什么也不说,默默等着受罚。

原来兄长出现在这里是有求于人。看来求不成了。

周遭的话越来越刺耳。

我抬起头,扫视众人,轻轻一挥。

面前的茶盏倏然落地,发出一声脆响,四分五裂。

他们终于闭上了嘴。

“聒噪。”语毕,我冷冷瞪向针对荣家那人,“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。事莫做绝,话莫说尽。”

再待下去已无意义,我望向秦兴林,后者正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瞧。

我示意他起身,兄长却深吸一口气,先行站起,面向众人:

“你们不如她。身为男子,你们远不如她。郊外山洪,若不是她及时提醒,不知要枉死多少冤魂。大难临头,她组织赈灾出钱出力,救下的人何以百计?回春堂的金字牌匾,是最好的证明。

枭记三年赋税五百万两有余,战时捐资捐物,皆有登记在册。

在座可有一人比过她?男女平权天赋就,岂甘居牛后?!女子如何,男子保家卫国,她亦当得起英雄豪杰!是你们短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