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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曾想柳暗花明,来了个胥姜!

楼敬起先还惊疑不定,以为自己品错了,后经过再三探查,确认自家儿子对胥姜却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时,他简直要喜极而泣了。

苍天有眼啊。

且他对胥姜也十分欣赏,这也是个世间难得的女子,心性坚韧豁达,又勤劳上进,虽游走于市井,却难得通透灵秀,自存风骨。

这样的人物,便是没有自家逆子,他也极其乐意与之交往的。

“人又和气,手艺又好,最重要的是眼光也好,你说她怎么就看中咱们家这根呆木头了呢?”楼敬心头畅快,吃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。

楼夫人道:“就像你当初看中我。”

楼敬呛了一口粥,“那怎么能一样?夫人你可不是呆木头,你是仙子临凡,被我恰巧遇上,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,岂可是傻儿子可以相提并论的。”

屋里丫头们闻言捂嘴偷笑,楼夫人被他说得脸热,慌忙夹了一块饼塞进他嘴里。

“快吃吧。”

立春,一岁而匝,周而复始。

大盛重农,立春作为最重要的农事节气,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十分重视。

这日,圣人会带领朝廷官员前往东郊祭拜青帝,祈求今年风调雨顺,农田丰收。

各地刺史、县令,也要司礼祭春,给农人发放赈济,劝课农桑。还要举行郑重的‘鞭春’仪式,即打春牛,春牛是泥塑而成的牛像,打春牛,寓意鞭策春牛,耕犁春地,祈求禾苗茂盛,五谷丰登。

春牛被打碎后,农人们将其碎片抢来撒到自家田地里,以保佑田地肥沃,此为抢春。

不过这些年各地因抢春而发生不少械斗,便被朝廷下令禁止了,但总有圣令不达之地,抢春之举仍旧风行。

胥姜曾在偏远山区碰见过,景况之野蛮,令人心惊胆战。

除田间乡里,城里也十分重视立春,奉行的俗仪也不少,比如饰春、咬春、游春等等。

饰春,是为:人戴春胜,屋挂春幡。这天,无论男女老少,皆换下沉重的冬衣,簪上鲜艳的头饰,寄寓春意临头,屋里屋外也要挂上春幡,引来春晖满堂。

胥姜早起,换上一身松柏绿叠草白色布裙,头上簪了支杏花,难得的清丽鲜亮。

杏花非花,为京城时兴的绒花,楼夫人让楼云春送来的,与胥姜这一身衣裙,十分般配。

她挂好春幡,梁墨正好到了,还带来了节礼。

三日之期已至,梁墨来与胥姜正式签订聘书。今日恰逢立春,万物更生,百草回芽,真是好日子,好兆头。

梁墨将聘书小心收好,随后跪下朝胥姜行拜礼,“往后还请东家多多教导。”

胥姜赶紧将他扶起来,温和道:“你我之间,不必行此大礼。有道是:学然后知不足,教然后知困,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,知困然后能自强也。你自有不足,我自有困顿,咱们教学相长,互助互益。”

见她如此谦逊,梁墨越发钦佩,心道:看来往后自己要向胥姜学的,不止是技艺,还有这份心胸。

不禁又想:来这里算是来对了。

事情敲定,胥姜让梁墨看着书肆,这三日下来,肆中事务他已摸熟,留他看着倒也放心。

她牵着驴出门,去西市订纸买墨,再看看有什么新鲜菜蔬。这一个年节下来,荤腥吃得多,总觉得腻得慌,眼下开春,山里人也出来了,想必市集上有不少新鲜野物。胥姜从脑海里翻出不少食单,随后咽了咽口水,骑驴往西市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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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西市去的路上,她绕过一条街,去南山书塾探望林夫人。

一进书塾,却不闻读书声,也不见学生与林夫子人影,她正奇怪,林红锄便往前院来了。

“姐姐,你来啦。”这些日子,胥姜每隔一日便来探望一次,林红锄早习以为常。

“怎么不见夫子和学生们?”

“一大早便去郊外看春祭去了,年年立春都如此。”

看来林夫子也十分看重农事,胥姜想起年前去乡里参加社祭,当时动了心念想将那些农谣刊印成谱,此事倒可以向林夫子请教一番,听听他的看法。

“婶婶呢?”

“服了药睡着了,许是犯春困,今日总说乏。”

“我去瞧瞧。”

胥姜轻手轻脚地来到林夫人房里,人正熟睡。胥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,没有发热,见她神情也安然,心头放心了些,随后又悄声退下了。

林红锄站在门外等,见她出来,问道:“如何?”

“睡得正香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

胥姜见她腰间佩了那日袁烟烟为她选的玉环绶,抓着她转了一圈,夸道:“好看,跟你很相配,烟烟眼光真不错。”

林红锄抿嘴一笑,“就是怪不好意思,她总送来东西,我却不知道回什么好。”

胥姜给她支招,“抄些诗文、刻些闲章之类的雅物送她,她应当会喜欢。”

小妮子眼睛一亮,“这倒不错。”

“我明日给你带些印章石和纹样,你闲时拿来练手,好容易学来的手艺,可别生疏了。”

“有姐姐真好。”林红锄抱着她的腰直往她怀里钻。

胥姜心都被她钻软了,按着她一顿揉搓,两人腻了许久,林红锄才将胥姜送出门。

临别前,林红锄别别扭扭地问道:“新来那个梁墨可好?”

“很好。”胥姜眼见她要嘟嘴,赶忙给捏住,哄道:“但没你好。”

林红锄哼哼两声,又道:“那叫他好好学着,莫要辜负了姐姐。”说着又红了眼圈,“不要学我。”

“哎哟,我的小祖宗,好好的可别哭。”胥姜赶紧按了按她的眼皮,将眼泪按回去,“说这话就是拿针来扎我的心,什么辜负不辜负的,真拿我当姐姐就不许说胡话。”

林红锄抹了抹眼睛,扯出个笑容,“是我失言了,该打。”

胥姜拧了拧她的嘴,“是该打,不过看在你对姐姐巴心巴肠的份儿上,这次便原谅你了。”随后又温柔道:“回去吧,好好陪着婶婶,我明日给你们送好吃的过来。”

“什么好吃的?”

“尚且不知呢,你不妨先猜猜。”

林红锄露出期待的神情。

胥姜见她不伤心了,也松了口气,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,骑上驴背,“我先走了。”

“嗯,路上当心些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见胥姜走远,林红锄收回去的眼泪,又刷地流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