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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错。”

“我若去了,可还有命回来?”

“你只要能将他引入凉州,便能活命。”

赵秀深吸一口气,缓和发软的身子。

楼云春锁住他的眼睛,“被判流徙,还是为自己搏一搏,你只有这一个机会选择。”

“容我考虑……”

楼云春打断他的话,“没有考虑余地,必须立即决定。”

去北庭必然危机重重,稍有不慎,便是命克他乡。

而流徙虽能苟活,却是一眼望到头的碌碌劳苦。

两难啊。

木淙也胡子都捋得打卷,可这是赵秀自己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,他不好左右。

赵秀想起这三年的屈辱、不甘,和眼下的困境,胸中燃起熊熊怒火。与其被流徙之刑磋磨致死,还不如赌一赌,死得一个痛快,生得一个自在。

况且,他留在京城,不正是想寻机报仇么?瞌睡遇着枕头,眼下正是时候。
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他盯着楼云春,“你要我怎么做?”

见赵秀答应,楼云春心底松了口气,面上却越发沉稳。

“你先回去,将我要去凉州的消息透露给颖王。”

没过多久,赵秀又被斗篷裹着送出了大理寺,等他回到青雀园,身上的汗臭差点将守卫熏一个跟头。

雄鸡唱晓,天风送明。

趁着清凉,胥姜带着护卫早早地出门采买。

她先去胡煦住处,正好碰见他去史馆上值。

听闻她来拿书,胡煦笑道:“一时忘了还你。”

“我也是临到用时才想起在你这儿。”

“带个话让我给你送去就是,何苦亲自跑一趟?”

“正好顺路,就过来了。”

护卫牵驴在巷口等,胥姜与胡煦折回去拿书。

胥姜问道:“这大半年了,还没寻到那队西域僧人的踪迹?”

“进展缓慢,不过好在如今入了史馆,可查典籍众多,也能寻到些踪迹。”

“史馆地方志众多,总会查到的。”胥姜想起伊拉勒,“也不知伊拉勒那头找得如何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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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底应该就会有消息了。”

“也快,这都五月了。”

“是啊,东家来京城也快一年了。”相逢却犹如在昨日。

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胡煦家门前。

胡煦请道:“要不要进屋坐会儿?”

胥姜笑着摆手,“不了,你还要去上值,就不耽搁了。我拿了书还要去大慈恩寺,晚些还要去集市采买,事排得也满。”

胡煦遂道:“那你在此稍后,我去拿书。”

胥姜点头,“好。”

胡煦进门后,胥姜百无聊赖打量起他这条巷子。

因住户多又不临街,瞧着比槐柳巷还要冷清,可就是这么个寻常小巷,却飞出了胡煦这么只金凤凰。

正等着,胥姜听到一旁传来开门声,转头一瞧,却见一名女子挑着竹筐出来,竹筐里装满了花。

再仔细一瞧,竟是那日的卖花女郎。

“是你!”胥姜欣喜上前,“原来你住这儿?”

宋樆见到胥姜,也是一愣,随后朝胡家敞开的大门里看了一眼,“你来找胡煦?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宋樆朝她脚下瞥了一眼。

胥姜这才反应过来,“哎哟,瞧我这脑子。”这不站在人家家门前么。”

宋樆暗忖,胡煦这东家看着有些不大灵光。

“娘子,那日摔坏的花可养活了?”

“活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若是救不活可就是她的罪过了,又问:“粽子还合口味吗?”

宋樆点头,“好吃,多谢。”

这也是个惜字如金的,胥姜笑道:“不客气,喜欢吃就好。”

宋樆目光落在她脸上。

胥姜忙遮了遮额头的淤青,“瞧着是不是很吓人?”

“没有。”那处淤青散了不少,显露出她一张清丽的脸,又好看又精神,是讨人喜欢的模样。

胥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。

此时胡煦拿着书出来了,见两人相谈正欢,略有些惊讶,“你们认识?”

胥姜接过书,“上次莽撞,摔坏了娘子的花,竟不想在这儿又碰见了。”

宋樆见二人动作默契,垂下眼眸,“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。”

竟就这么有缘,胡煦索性替二人相互介绍了一番。

“这位是宋樆,我的邻居。”随后又转向宋樆。“这位是胥姜,我的前东家。”

“说得这般生分,既然都认识,那咱们日后就都是朋友了。”胥姜对宋樆说道:“宋娘子,咱们也算不撞不相识了,我在永和坊槐柳巷开了间书肆,宋娘子若得闲,可来坐坐。”

宋樆点头。

胥姜见她神色淡淡,又见其竹筐里装着兰草,心思一转,说道:“正巧前些日子我有位客人想刊一本兰谱,正说找位精通侍花之道的能人订正,不知宋娘子可愿相助?”

“兰谱?”宋樆眼神一亮。

看来投其所好果然有用,胥姜眯起眼笑道:“嗯,若娘子愿意,待我与他约好日子,便差人来给你送帖。”

胡煦温和地鼓励道:“去吧,永和坊也不远。”

他认识宋樆这么久,总是见她独来独往,难得两人投机,年龄也相仿,且宋樆看着有意,便想将二人凑一凑,多一个朋友也好。

宋樆认真思忖片刻,答应了。

“好。”

胥姜欢喜道:“那可就说定了。”随后瞧向胡煦,“竹春届时若得闲,不如一起来。”

胡煦笑着应了。

天色大白,三人各有各事,走到巷口便各寻各处去了。

宋樆先行,胥姜瞧着她的背影,忽然想起一事来,对胡煦问道:“她就是那白肋香山?”

“嗯。”胡煦点头,“你还记得?”

怎会不记得?正在她肆里挂着呢。

今日见到花主,倒是让胥姜觉得意外,居然这么巧。

想起那幅画,瞧着这个人,胥姜心头浮起一丝猜测。

她看向胡煦,对方却是一无所觉。

莫非神女有心,襄王无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