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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秀本以为到安西,他们能走明路,哪知道刚至沙洲,便被官兵围捕。

好在梅二等人机灵,将官兵们拦住,才让他和阿艳连山逃脱。

此时,经过正乔装打扮的二人,正躲躲藏藏地朝西洲而去。

阿艳连山被炽烈的日头照得双眼发昏,没好气地问道:“你不是说楼云春不会通缉抓捕你了吗?”

他们原定去安西都护府所在的龟兹,可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追捕,只好改道西洲。

这让阿艳连山有种奇怪的感觉,就好像有人跟驱赶牛羊似的,逼着他们往那边走。

赵秀嘴皮干裂,有气无力道:“我哪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,或许他并没我料想那般聪明。”他问道:“你对这条路熟,还有多久咱们才能到西洲?”

热气如流,目之所及,皆摇晃如波,阿艳连山眯眼望去,见前方沙土边缘,荡漾着一抹绿,说道:“前方有条赤溪,沿着它走一日便能到西洲。”

赵秀自骆驼上直起身眺望,果然有绿洲,他的水早已喝完,人都快晒成干儿了,见前方有绿洲,立即

抽打着骆驼加快脚步,朝绿洲奔去。

阿艳连山也连忙跟上。

“有水!”赵秀从骆驼上扑下,在沙石上滚了几圈,晕头转向地爬到溪边,将脑袋一头扎进了溪水里。

骆驼也慢悠悠地走过去喝水。

阿艳连山自后头来,勒着骆驼站在他背后,眼底闪过一丝杀机。若是此时了结他,拿了他的信物去找郭元振,照样能达成自己的目的。

反正自己发誓,是为他送信物,只要自己将信物交到郭元振手里,也算完成自己的承诺,至于这赵秀是死是活,狼神可不管。

赵秀从水里将头拔出来,发出痛快地叹息,随后又解下水囊,扇开水面浮物,汲满一囊干净的清水。

水装到一半,他听见身后传来动静,便知是阿艳连山。他没有回头,只看着水面的倒影,在看到阿艳连山举起手时,淡淡说道:“如今你要是杀了我,即便见到郭元振,他可不会信你,说不定还会杀了你。”

阿艳连山手一顿,说道:“我只是来打水。”

赵秀回头,见他手中举着水囊,嗤笑一声,给他让出了位置。

“你觉得我想杀你?”阿艳连山蹲在他身旁,借着他取水的位置,慢慢将水壶灌满。

赵秀就地坐下,“杀了我,去找你们突厥的暗探汇合,再拿着我的信物去找郭元振,省得我再算计你,你难道没这样想过?”

阿艳连山没答话。

赵秀哼笑道:“可惜啊,若是你在入阳关之前这么做,拿着我的信物去找郭元振,或许还能成事,眼下是不能了。”

废话,入阳关之前,他若是能杀早就杀了,何必等到眼下。

阿艳连山取完水,又掬了两捧来喝,待眼前清明了,才问:“为什么眼下不能杀你?”

赵秀大方告诉他,“如今官兵到处抓我,那郭元振只怕是听到了动静,我先前便说过,他的副使认识我,能不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?如果你此时杀了我,拿我的信物去见他,他只会怀疑。”

“怀疑什么?”

“怀疑你冒充信使,想要刺杀他。”

“我是突厥人。”

“正因为你是突厥人才更可疑,我好端端一个京城逃犯,又怎会与突厥人相识?你一个突厥人,在安西这个对突厥人严防死守的地界,又怎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。”

“我曾与他有过书信来往……”阿艳连山说不下去了,越可靠越可疑,尤其是在当前局势之下。

赵秀哼笑两声,“我早说过,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同死同生,也只能同进同退。”

自他得知阿艳连山身份,将他绑上之后,便没打算让他跑。

他起身,拍了拍屁股上的沙,对阿艳连山道:“咱们只有齐心协力,才能达到各自的目的。”

阿艳连山竟不觉得气了,反倒对这人升起一丝佩服,他抬头望着赵秀,难得真诚地问道:“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?”

赵秀也难得真诚地回答,“活着和报仇。”

“报仇?”

“向将我害到这般地步的人报仇。”

想着这些日子官府对赵秀的追捕,和东拼西凑起来关于赵秀的背景,阿艳连山自然而然地认为,害赵秀落得如此地步之人便是大盛皇帝和朝廷。

“既然你们的皇帝和朝廷不要你,不如往后为我突厥效力,我们的王定会对你赏识有加。”

“别了,我可待不惯你们这光秃秃的北地。”见阿艳连山皱起眉头,他又伸手说道:“一年,这是咱们约定好的期限。”

阿艳连山心头冷笑,届时可由不得你。

歇够了,他起身欲去牵骆驼,可刚撅屁股站起来,一只脚便踹在了他屁股上,将他送进了溪水里。

阿艳连山灌了两口水,翻身坐起,怒视赵秀,“你干什么!”

赵秀抱臂冲他龇牙,“给你降降心火,免得老想着要我命。”说完,怕他发作,便拉着骆驼先走一步,“赶紧的吧,等去了西洲,可全靠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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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艳连山从水里爬起来,一边拧衣裳,一边问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你在西洲不是有人吗?”赵秀引骆驼跪下,随后骑了上去,“先找他们打听打听情况。”

什么也瞒不了他。

阿艳连山湿漉漉地爬上骆驼,哼道:“走吧。”

————寻亲分界线————

“敢问掌柜的,可知道万家怎么走?”路上,单伯拦住一名老者问话。

“哪个万家?”

“万盛,万老爷家。”

“哦——原来是他家啊。”老者打量着单伯,又打量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,问道:“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?”

“老哥慧眼。”单伯拱手礼道:“还请老哥指点。”

“本地人哪有不知道万家的?”老伯被他几句话恭维得舒坦,便拉着他,往前边大街指道:“就前面那条街,走到头,那里有所大宅子,门头匾额上提着‘平安富贵’四个字的,便是他家了。”

“多谢多谢。”单伯又朝老者拱了拱手。

老者见他说话客气,穿着也体面,便有意再搭两句话,遂问道:“你们去万家,可是去吊丧的?”

单伯一惊,忙回头朝看了一眼,低声问道:“再问老哥,这万家是何人去了?”

“万家老夫人仙逝,前日里出去的。”老者见他不是来吊丧,遂又问,“你们既不是来吊丧,那又是来做什么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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