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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知宋樆对自己的心意,胡煦恨不得立即去找她,向她告罪,然后诉说自己一腔情谊。

可他必须将此事必弄个清楚明白,才能真正帮到宋樆,他压下心底冲动,对楼云春问道:“此事我还想听听楼兄的建议。”

汪掌柜后来,听得满头雾水,“你听他什么建议?你和宋娘子,郎有情妾有意,只差这层窗户纸了。作为男儿本该主动,你已落了宋娘子下乘,还不行动,你就不怕再被人捷足先登?”

再什么?捷足先登那人看向他。

汪掌柜干笑两声,他太激动,一时没把住。

小心眼。胥姜戳了戳楼云春,随后把汪掌柜拉到一边,对他说明了事情原委。

汪掌柜听完后,怒骂了一通,随后对胡煦道:“既然如此,那便更不能等了,只要你先和宋樆定下了,她娘还能咋地?”

这话虽直白却切中了要害,胥姜朝汪掌柜抛去一个赞赏的眼神。

楼云春接道:“兄长此言在理,无论吕家与韦家如何,无论吕夫人打什么主意,只要宋樆定了亲,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。”

若说汪掌柜是推了胡煦一把,那楼云春便是一脚将胡煦踹上了正道。

胡煦听到‘定亲’二字时,整个人都似被点亮了,与宋樆相处之点滴,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,然后随他的畅想奔向未来。

汪掌柜忙附和,“对对对,定亲!只要你们定了亲,那吕夫人再想打宋樆主意,也不成事了。”

依照大盛律例,强涉他人婚事、抢婚、逼婚者,徒一年,罚白银二十两。

见胡煦还在发愣,汪掌柜抓着他晃了晃,“关键时刻你发什么神?难不成你不想和宋娘子定亲?你不想,宋娘子可就嫁给韦家老头子!”

“想!”胡煦被摇得神魂归位,坚决道:“我不会眼睁睁看她被推入火坑,嫁给韦元魁。”

汪掌柜满意了,“这才对嘛。”

楼云春思忖道:“吕家若是想拿宋樆联姻,联的应当不是韦元魁。韦元魁原配夫人尚在,且生性凶悍容不得妾氏,是断不会娶宋樆的。”

不是韦元魁就好……不对,嫁给谁都不好!

胡煦问道:“韦家如今除了韦元魁,还有谁?”

楼云春道:“韦家还有个庶子,叫韦一诺。他便是被韦家主母赶出家门,然后入了伍,随军戍边。他在边关五年,原本已升至新泉军任校尉,因谋反一案被召回京受审。刑部念他交代得痛快,又有将功赎罪之举,便只判除其削去军职,饶过其一条性命。”

说起韦一诺,楼云春眼前闪过一片箭影,乌兰关那一役仿佛重现眼前。

韦一诺本由楼云春亲审,可韦一诺拒不承认乌兰关刺杀和百鹩刺客组织与他有关。

楼云春便传赵秀‘擒获’的百鹩吹哨人与他对峙,可那吹哨人却无故暴毙,而吹哨人留下口供里关于他的供词也被篡改,致使死无对证。

过后,韦一诺以与楼云春有‘私怨’为借口,请奏去刑部受审,刑部准了。

这其中,使了什么手段,动用了什么人脉,楼云春不得而知。

去刑部受审后,对于楼云春的指控,韦一诺矢口否认,只承认自己护卫不当,失职之责。

可对韦家不利之证据,他却画押得十分爽快,并且主动交代了韦家二位当家更多的罪行,将功赎罪,苟全了性命。

“他被削去军职,往后应当会长留京中。如今韦家只剩他一个儿子,韦元魁定会扶持他接管韦家,若韦、吕两家真动了联姻的心思,吕夫人想要宋樆嫁的,应当是这个韦一诺。”

“韦一诺。”胡煦记下了。

楼云春提醒道:“此人心机深沉,且心狠手辣,宋樆适与他,并不比配给韦元魁好到哪儿去。你和宋樆最好都不要同他,还有韦家扯上关系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此人一听绝非善类,胡煦将楼云春的话记进了心里,随后又问:“那吕家往后若是出事,宋樆会不会因吕夫人而受到牵连?”

“难说。”楼云春道:“尽量别让宋樆再见吕夫人。”

胥姜冷笑,“她富贵无忧之时宋樆享不到半分,惹祸带灾倒是不忘落下她,宋樆是倒了八辈子霉,才会摊着这么个母亲。”

胡煦神色沉重,他此时才掂量明白吕夫人说她与宋樆永远是血亲这话的分量。

“我会送她去山里躲一阵,然后再同她和宋叔求亲。”胡煦深吸一口气,微红着脸道:“只要他们答应,便早日将此事定下,以免夜长梦多。”

闻言,胥姜和汪掌柜都十分高兴。

楼云春满肚子醋意消散,喂给胡煦一颗定心丸,“你如今在朝为官,品级官阶虽不如吕裕,却是圣人钦点入史馆的着作左郎,吕家不敢对你如何。”

圣人从不随意点官,将胡煦放在这个官职上,是经过反复考量的。

一来,可让胡煦避开当时朝堂纷争,保下一颗苗子。二则,让胡煦在史馆磨练其心性,以史为鉴,洞悉朝纲朝局,学着如何为官。其三,史馆隶于中书,胡煦一旦迁升,便直入中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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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人对胡煦有重用之意。

楼云春又道:“何况,你身后还有袁大人和我们,不必有顾虑。”

胡煦大受震动,随后朝楼云春作礼道:“胡煦在此深谢。”

胥姜笑道:“都是自己人,这么客气作甚?”

楼云春附和点头,“嗯,自己人。”

汪掌柜性子急,“哎哟,别谢来谢去的了,还不快去找宋娘子,如今她可被惦记着,别让人给拐跑了。”

“我这就去。”此番问明白了,胡煦也待不住了,朝三人一礼后,立即往家里跑去。“各位告辞了。”

汪掌柜看着他的背影,叉腰叹道:“总算开窍了,可真不容易。”

“是呀。”胥姜也满脸欣慰,“宋樆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。”

汪掌柜摸着下巴,“瞧着这架势,说不定他俩还会比你们先成好事。”

楼云春点头,“挺好。”

胥姜闷笑,随后瞄了他一眼,看着剩下的一摊活儿,假装发愁道:“哎,竹春走了,这做到一半的活计可怎么收场?”

汪掌柜看出门道,便当回胖喜鹊,给二人搭桥,指着楼云春道:“走了一个,这儿不还站着一个么?该使唤就使唤。”

楼云春一本正经道:“放心,我做事向来不喜半途而废。”

“那此处就交给你了。”胥姜压不住笑,随后眼珠子一转,又从肆里搬了几块出来,在汪掌柜惊奇地目光中,解释道:“嗯……这套印用料会比较多。”

楼云春眼中浮起笑意,挽起了袖子保证道:“保管你够用。”随后继续碾石磨粉。

汪掌柜盯着眼前一堆石头咋舌,这么多石头,不磨个几天怕是磨不完,即便磨完,这手也可以不用要了。

不过看他楼兄弟干劲十足的模样,想是用不着别人操心的,说不定人家还求之不得呢。

得了,他也懒得杵在这儿碍眼,不如家去罢,随后便吹着欢快的小曲儿走了。

胥姜与楼云春相视一笑。

楼云春上前勾去她发上的木屑,又顺手碰了碰她头上那串小柿子,忽然说道:“明柿亭那株柿子摘得了。”

从充州寄回来的柿子,因二人延期回京,都没见着个影儿,眼下楼云春说起柿子,胥姜馋虫又发作了。

“摘吧,我在充州学了个新法子,可去除柿子涩味,咱们做来尝尝。”

“好。”

于是,第二日清晨,楼大猴儿又上树了,将一株红通通的柿子摘得一个不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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