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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煦应道:“一言为定!”

汪掌柜眼尖,看到胡煦身后站着一人,眯眼瞅了半晌,凑到胥姜身旁问道:“妹子,你瞧胡兄弟背后那可是宋娘子?”

“啊?哪儿?”胥姜定睛一看,嘿哟,不是宋樆是谁?

可一想到二人已定亲,让人认出不好,便睁眼说瞎话地道:“哪有,你看错了。”

“看错了?不能啊,我眼力一向很好。”汪掌柜欲再探看,一群人却朝胡煦围过去,挡住了他的目光。

“那不是胡煦吗?”

“状元爷也来拜水官了,哎哟,赶紧去摸摸,说不定能借点好运。”

胡煦见有人朝他挤过来,连忙拉住身后人的手,猫着腰自人缝中钻了出去。

这招还是跟曾追学的。

汪掌柜见人跑了,踮脚看了看,“难不成真看错了?”

那士子扑了个空,随后又掉头朝曾追挤过来。

“曾兄,将状元爷的衣裳借我们也穿穿。”

“摸一摸也好!”

“状元只有一个,这是我的!谁也不给!”

曾追说完,将一旁的荀砚往驴背上一拽,随后扯着犟驴,沿着河岸跑了。

“让让!驴来了!”

胥姜看得直发笑,随后听着犟驴被曾追拍打得‘嗯啊,嗯啊’的叫声,顿时僵在了原地。

“曾二!那是我的驴!你给我还回来!”

曾追早已骑着驴跑没影了。

汪掌柜哈哈大笑,秦氏拍了拍她的背,以表安慰,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。

麦麦还在挥手喊:“曾二,还驴!”

夫妻二人又是一阵笑。

忽地,祭台上传来一阵锣响,紧接着众道人齐齐长吟:“请水神——!”

百姓们也跟着大喊,“迎水神咯!”

胥姜猛地朝上游看去,只见上游灯火浮动,龙影起伏。

她要迟了!

“我与人有约,先走了,兄长你们慢慢看!”说完,胥姜便沿着河岸,朝下游跑去。

“哎!妹子!”汪掌柜在身后喊,“记得早些回来啊!”

秦氏笑着抽了他一巴掌,随后一家人朝占了个位置,和和乐乐地挤在灯火中,迎接水神。

胥姜一边躲着人,一边朝水云潭跑去,心里头不住的骂那没谱的曾二。

她脚步不停,耳边喧嚣都化成了风,呼啸着往身后吹去,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还有心头回响着的那个名字——照月。

月光下,水波中,一人一影,向心奔行。

“哎哟。”猝不及防,胥姜同巷子里跑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,她将人扶住,“对不住,对不住!”

“没事……胥娘子?”

与胥姜撞在一起的也是位娘子,声音还有些耳熟,胥姜定睛一看,“谢娘子?”

竟这般奇巧,同她撞在一起的人居然是谢红杏。

“谢娘子也来看水神?”

“嗯。”谢红杏见她发间玉簪倾斜,似要掉落,便替她扶了扶,“这慌慌张张地是要去哪儿?”

胥姜摸了摸玉簪,不好意思地笑道:“我与人有约,要往水云潭看水神,可驴被人抢走了,便只好跑过去了。”

“等你跑过去定迟了。”谢红杏拉着她的手往巷子里走,“我的马车就停在街边,我送你去。”

“可你不是要看水神么?”

“怯芳闸也可以看,还清净呢。”

上游已爆发出阵阵惊呼,怕赶不及,胥姜也不客套了,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
“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,比起你帮我和小萍的忙,这只不过是微末之举。”

两人手拉手穿过人群和巷道,很快便来到街头。

“就是那辆车。”谢红杏拉着胥姜跑到车前,随后对驾车的人说道:“阿蓼,麻烦你带我和胥娘子去水云潭,要快。”

“谁?”那人探头看来,与胥姜对了个正眼,“是你?”

胥姜也有些惊讶,“怎么是你?”

这被谢红杏唤作‘阿蓼’之人,正是小竹溪那‘偷驴贼’,叫做池蓼的。

两人大眼瞪小眼,谢红杏对胥姜催促道:“你不是要迟了么?还不快上车。”

“哦,哦,好。”胥姜先爬上车,随后将谢红杏也拉了上去。

池蓼回头看了她好几眼,“去水云潭?”

“嗯……劳驾。”胥姜想起二人在小竹溪的过节,有些别扭。

池蓼也不大自如,却并未为难,只扬鞭抽马,赶车朝水云潭行去。

胥姜放下车帘,对谢红杏小声问道:“他怎会在此?又怎会同你一路?”

在竹溪雅集上,这人曾对谢红杏出言不逊,还被胥姜教训了一番,而今却与她们同乘一车,真是奇缘。

谢红杏叹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待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。”随后又对胥姜道:“小萍前些日子来信,说往姑苏去了。”

姑苏?胥姜想了想,说道:“可是去找木大人?”

谢红杏点头。

胥姜猜到江孤去找木淙也是为赔罪,毕竟若不是为了帮他,木淙也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。

想起二人,胥姜难免唏嘘。

谢红杏幽幽道:“也不知此生与他可还有重逢之日。”

胥姜拍了拍她的手,安慰道:“我想,他总有一日会回来的,因为这京中有他记挂之人。”

谢红杏笑了笑,心头宽慰不少,随后问道:“你到水云潭是去见谁?”

胥姜在她耳边低声说出一个名字。

谢红杏先是惊讶,随后捂嘴笑道:“难怪跑那么急呢。”

胥姜被笑得害臊,轻轻拍了拍她。

谢红杏由衷道:“恭喜你们。”她早已听闻二人定亲的消息。

胥姜握住她的手,“多谢。”

两人又私语了几句,不久,外头传来池蓼的声音。

“水云潭到了。”

胥姜连忙打起车帘一看,果然已到水云潭,她对池蓼说道:“停在街边就好,我自己走过去。”

池蓼依言将车停在了街边。

胥姜对谢红杏问道:“你要下去看么?”

谢红杏摇头,“不了,我们往闸口去,过会儿正好去曲江池,要去赴宴演曲。”

胥姜心头微叹,朝她行了一礼,随后又对池蓼说了声,“多谢。”

池蓼干巴地回了句,“不客气。”便驾车载着谢红杏走了。

胥姜朝谢红杏挥了挥手,然后奔向潭边。

照月应当等急了。

可当她到了潭边柳下,并未看见楼云春的身影。

她松了一口气,人还没来,没让他等。

可吹了两袖水风后,她又不禁心切起来,这水神快到了,人呢?

她四处搜寻,却并未看到楼云春的身影。

眼见往潭边来的人多了起来,胥姜却不敢擅离,怕楼云春来了找不到她,只好在原地干等着。

上游爆发出欢呼声,随着欢呼而起的,还有一阵尖锐的鸣响。

紧接着,一朵朵焰火便窜上夜空,炸开绚丽的花朵。

“是焰火!今年竟然有焰火!”

“真漂亮!快快,给我让个位置!”

胥姜也看得呆了,可随即却越发心急起来。

这臭猫跑哪儿去了?再不来,不仅会错过迎水神,还会错过难得的焰火。

这一急,是连看焰火的心思都没了,一心只顾着找人。

可人在哪儿?

一条金光闪闪、威风凛凛的巨龙,自云水彩焰中游来,所经之处,无不欢声阵阵。

胥姜找不着人,慌得红了眼,他难道在何处绊住了?又或是遇到了麻烦?

是不是不来了?或者来不了了?

巨龙已逼近,胥姜呆呆望着,心头空空荡荡。

他失约了。

巨龙行至眼前,明亮威武,可胥姜眼中的光彩,却逐渐暗淡。

忽然,自巨龙身旁伴行的小船上,窜起白虹,随后,巨大的花火相继在头顶炸开。

身旁尖叫声震耳欲聋,胥姜回神,抬头望去,入眼一片绚烂。

真美。

可凋落时也真寂寞。

趁所有人抬头之际,巨龙的龙头靠岸了。

“阿姜。”

分明是很轻的声音,却重重撞在胥姜心头。

她猛然看去,却被面前的龙头吓了一跳,可让她更为震惊的,是龙头旁站着的人。

那人戴着一张厚重的水神面具,被挡住了整个脑袋,可胥姜却还是立即就认出,那是她等的人。

“你……”她眼前模糊起来,激动得叫不出他的名字。

他自龙船跳上岸,三步作俩地来到她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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胥姜傻傻地望着他,随后耳边响起了来自水神的祝福。

“愿上神赐福,佑我阿姜,岁岁无虞,长乐安康。”

焰火散去,水神离岸。

胥姜依然呆傻。

看客们发出满足又遗憾的叹息,在目送巨龙离去后,又各自结伴,欢欢喜喜往庙会去了。

“阿姜?”楼云春伸手在胥姜眼前晃了晃。

胥姜抬手抓住他的手,随后眼泪滚落下来,又哭又笑地问道:“你怎么从……”她指了指离去的巨龙,“从、从哪儿冒出来了?”

楼云春在面具下笑了笑,然后拉着她来到树后,掏出手帕替她擦脸,低声哄道:“是我不好,吓到你了。”

胥姜摇头,“我只是以为你不来了。”

“怎会不来?你我之约,永不相负。”

此为盟誓之言。

胥姜满心的担忧、失望,被焰火震碎,被水神驱散,最后被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填满。

“你我之约,永不相负。”

胥姜接过手帕擦了擦脸,随后朝左右看了看,紧接着凑到楼云春面前,揭开他的面具,踮脚贴了上去。

“以此为信,共许此生。”

她拿面具挡住二人的脸,面具后自成圆满小世界。

楼云春紧紧将她搂住。

他们终于征服激流,同登彼岸。

(正文完·番外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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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5日休息一天,整理读者建议,梳理番外脉络。

11月6日,照常9点开始更新番外,会更到这个月月底。

另外,新名字持续征集中,欢迎大家踊跃提名。

感谢读者们支持,鞠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