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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后,荀砚喊道:“兴。”

巫栀上前将胥姜扶起身。

荀砚:“答谢来宾。”

林夫子、溪芷起身,与胥姜、楼云春一同朝来宾行礼,以示感谢。

“礼成——”

荀砚退到了一旁,媒人又连上,笑唱道:“今朝嫁女大吉昌,天赐良缘地久长,请新娘出门——”

巫栀将扇子递给胥姜遮面,随后接过宋樆递来的伞,扶着胥姜往外走。

溪芷、林夫子还有众亲友也外出相送。

“新娘子出门子咯!”随着一声喊,人群都喧闹起来,恭贺声不断。

接到胥姜后,楼云春不再着急,牵着她走得缓慢,一声声回着亲友们的祝福。

胥姜看在眼里,听在耳中,记在心头。

她回头看向溪芷,溪芷一直都盯着她,母女二人对视,眼泪与笑容并起,从各自眼里都看到了欣慰,还有对来日之憧憬。

树下,梁墨和曾追点燃了爆竹,等众人簇拥着新人出来,老段和众巡卫们将喜钱绕着新郎新娘,一把把撒向宾客。

耳边爆竹声、欢呼声,恭喜声不绝于耳,可胥姜与楼云春却通过手中那根红绸,感受到彼此内心之笃定与安宁。

楼云春回头看向胥姜,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些,然后停顿半步,在她耳边唤了句,“阿姜。”

胥姜听到了,挪开扇子露出一只眼睛,朝他弯了弯。

楼云春笑意不断,又唤了一声,“娘子。”

胥姜深吸一口气,热着脸正要回他,一把红伞却在头顶撑开,将楼云春给挤远了。

巫栀扶着胥姜,叮嘱道:“看路。”

胥姜咳了咳,赶紧拿扇子将脸又挡上了。

楼云春牵着胥姜来到花轿前,在媒人的引领下巫栀将胥姜送上了花轿。

“锣鼓喧天庆佳缘,喜笑颜开贺吉天。”媒人唱完,朝鼓吹队扬手示意,欢庆的鼓乐之声立即响彻街头巷尾。

“新郎绕轿走三走,往后日子不发愁。”

楼云春上马,绕着花轿走了三圈,众人又是一阵欢笑。

“喜轿一起晃悠悠,不愁柴米不愁油,起轿——”

胥姜刚坐定,正说掀开轿帘看看,身下猛然一轻,随后整个轿子都晃了起来。

轿子晃了三下便停了。

她稳住身子,掀开轿帘一角,望向书肆,看见了一边挥手一边擦泪的母亲,还有林夫子、林红锄、曹叔、曹婶、汪掌柜、秦氏等一众亲友,挨挨挤挤地站在树下相送。

他们也挨挨挤挤地站在了她心头。

胥姜心头满满涨涨,他们是她来这京城开书肆,最宝贵的收获与成就。

茵茵凑过来,孩子气地说道:“胥姐姐别哭,咱们很快就能回来了。”

她哭了吗?胥姜摸了摸脸,摸到一片湿热。

“我这是喜极而泣。”胥姜伸手捏了捏茵茵的脸,心道:也少不了这个喜人的小丫头,还有楼家那对慈爱明达的夫妇,和此刻走在最前头那领路人。

“启程——!”

随着一声欢快的号令,接亲队伍伴着震天喜乐和欢笑之声,同汇聚过来的宾客们一起涌出槐柳巷,朝昭行坊楼家而去。

喜轿远去,宾客也少了大半,好些都是双方亲友,闹完这边,又要去闹那边。

胡煦和曾追留了下来,帮忙招呼打点。

溪芷站在树下久久不肯回屋。林红锄、宋樆陪着站了许久,才将她劝回去,同曹大娘、秦氏等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。

席间,林红锄握着溪芷的手安慰道:“婶婶,你放心,我会在这儿陪你等姐姐回来的。”

“好孩子。”溪芷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,然后将她揽在了怀中。

这也是个惹人疼的姑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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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宅大门外,众人翘首以盼。

“来了来了!新娘子来了!”阿寿从街上跑回来,朝众人通报道:“已到街角,马上就过来了。”

众人凝神一听,果真听见街上传来了鼓乐吹吹打打的声音。

“来了!终于来了!”

“正好赶上吉时。”

宾客们奔走相告,不一会儿,楼家门前便挤满了人。

等接亲队伍出现在街口,小厮和孩童们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,得了不少喜钱。

花轿落地,炮竹响起,众人都纷纷围上前,争先去瞧新娘。

楼云春下马,大步来到花轿前,然后接过小厮手里的红席,铺到了地上,迎胥姜下轿。

婚仪有规矩,新娘下轿后入门前,脚不能落地,所以需得踩在红毯或红席上入门。

茵茵扶着胥姜,巫栀为其撑伞,胥姜每走一步,楼云春便为她铺一席,每铺一席宾客们便发出一阵欢呼。

谁曾见过这般景象?新郎竟然替新娘转席铺地?而且这人还是楼云春,这个平日里没半点人味儿的活阎罗?

怪道说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三喜之首,遇上对的那个,再坚硬的汉子,也能软成绕指柔。

钟麓对李统学等损友打趣,“这小楼大人别的跟楼大人半点不沾,唯独这点相像。”

众人纷纷点头,随后哈哈大笑。

焦急等在正厅的楼敬,鼻子一痒,连打了两个喷嚏。

谁在背后说他?

“祥云绕屋顶,喜气迎门庭。”媒人领着新人来到门前,众人纷纷为其让路。

“跨鞍——”

两人齐齐跨过马鞍,寓意平平安安。

楼云春放慢半步,等胥姜跟上后,又同她一起跨进大门。

“新娘请进门,堂开蓬莱景。”

媒人也跟着欢欢喜喜地进门了,心头不禁得意,这人终归是顺顺利利地接了回来,她的谢媒礼可稳当了。

园内,红毯自门口直铺到正厅门前,两人共执红绸,伴着媒人的吉祥语和满园宾客的祝福,不疾不徐地来到了宣和厅前。

这条路胥姜其实早已走得很熟了,可此刻又觉得有些不同,她偷偷看了眼楼云春,却正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。

楼云春朝她一笑,那般春风得意,她便也忍不住笑了。

“别害怕,我陪着你。”

“我不怕。”胥姜随后又低声道:“你是新郎,你不陪谁陪?”

一旁的巫栀咳嗽了一声,二人对视一眼,随后噤声。

待众人各归各位,媒人清了清嗓子,高喊道:“花开并蒂鸾凤鸣,燕燕双飞入堂春,请新人入堂——”

巫栀收伞,同茵茵退至一边。

四周安静下来,胥姜只觉手心发汗,心头发慌。

媒人接过多少新人,往她身旁一站,便知其心情,随即低声安抚道:“新娘子大胆向前,照着司礼官所说的做便是,况且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,错不了规矩的。”

胥姜微微点头。

楼云春微微扯了扯手中的红绸。

胥姜看向他。

却听他绷着脸,轻声道:“阿姜,我有些紧张。”

胥姜微微一愣,差点笑出声,好在及时忍住了。

随后,她也扯了扯红绸,低声道:“别紧张,有我在呢。”

话一出口,两颗心都安定了,也更近了,好似被彼此手中这根红绸紧紧缠在了一起,从此再也分不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