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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哟,这么吓人?”

“那可不,白家渔村白村长那个侄子,就是他发现的,现在还躺在家里发蒙呢。据说晚上一直说胡话,说什么不要吃我、不要吃我之类的,你说吓不吓人?”

李平阳心里纳罕得紧:“美人骨”的接头点,怎么忽然变成抛尸的地方了?难道这两件事内部还有什么联系不成?

“难不成镇上那些官爷就是来查办这件案子的?”

“唉——他们不是来查这个案子的。他们查的是之前关帝庙里面另一出案子。”

“另一出案子?”

“哎呀,就是关帝庙那个无头尸体的案子啊!”

百忧镇外山林稀疏处有一座关帝庙,由乌江县的富商杜旭出资修建。那座庙不佛也不道,含含糊糊地遵循着一切血脉承接自五斗米教的传统。

五斗米什么传统?没有传统。

李平阳站在庙前面,晃动的树影遮蔽了日光,这不见天日的幽暗房子正中间摆着一尊威风凛凛的关公塑像,美髯长须,手持长刀,倒是眉眼刻意没有雕刻成金刚怒目的武将打扮,而是做成垂眸慈悲的神态。

这表情绝非毫无根据,之前有个老和尚似乎说起过,说关云长乃是佛家诸天里面的菩萨。有了老和尚就有了老道士,和尚刚刚给封了个菩萨,道士转头就封了个大帝、天尊。最后含含糊糊的,关老爷又成了菩萨,又成了天尊。

李白讲这话的时候笑得见牙不见眼,觉得仿佛荒谬极了。

李伯禽对此似乎有些茫然,他更像是母亲许氏,聪明但是缺少一些真正的疯癫,生来便温、善于照顾他人、缺少冒险的勇气。所以他只是跟着笑了笑,并没有回答什么。

李平阳白了一眼父亲,无不调侃地抱着手臂:“爹您可别笑了,保不齐百年之后也有人给您封个没劳什子用的菩萨罗汉,给您塑个金身呢。”

这下李白笑不出来了,一时间陷入颓唐郁闷:“保不齐真的能干出这种荒唐事呢。身前名声能换酒,身后名能干啥?”

思绪回到现在,李平阳对着关公像恭恭敬敬一拜,扭头开始寻找线索痕迹,今天她可不是来伤春悲秋的。据沈缎娘所说,一个月之前,一名武官打扮的中年男人被斩断头颅倒吊在这间庙宇之中,当时发现的人是一个小乞丐,据说他是打算趁着清晨那会儿偷点贡品吃,但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滴了一大滩褐红色的液体,再抬头看过去,就见到人仿佛是风干的腊肉一样悬挂在横梁上摇摇晃晃的,断裂的颈部裸露着一圈红通通的肉,豆大的血珠从里面不断渗出,悬在断面上。

“救,救命啊——!杀人啦!”

乞丐的惨叫被沈缎娘绘声绘色演出来,李平阳抬头看向几乎遥不可及的横梁,又蹲下身看着地面上已经浸入黄泥之中,几乎和土地融为一体的暗褐色血迹:“这里死了一个人?交易的河边也死了一个人?那个张大人他们之所以把两个案子合在一起查,该不会其中有什么联系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