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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道莲胆子小,鬼鬼怪怪吓得她瑟缩发抖,尤其是春天猫叫窝,吓得她往贾令才怀里钻,棺材死人之类的,她躲得远远的,甚至口头上不敢提,贾令才且经常用这些吓唬她。

他费尽力气,把棺材板拖到家后,码好,用草盖好,才回去睡觉,吓得吴道莲缩成一团,问他哪儿去了,他只得扯尕屁谎,说自己肚里不好,去拉屎去了。别人上工时,他翻出棺材板,拆分开来,刨去紫红黑漆,那些刨花装口袋,然后做成一个个外形精美的粪水桶,他不说破,没人知道,赚了一笔笔黑心智慧钱,一直到1980年前后,生产队散了架,改为乡、村、组,他的秘密才被戳破,那时贾令才一大帮女儿儿子就在成婚路上,他的腰象根稻草,没用五斗米已经折了。

贾令才一代木匠,无师自通,且活儿精细,得到吴洼子和吴洼子以外的人称颂,智慧点燃奇迹,而贾令才兄弟四人,他行三,在那样恓惶岁月里,用一张张利嘴,分别娶下各自媳妇,且人才一流,这让贾云声叹为观止,耕了一辈子地,也没悟出他儿子们靠啥取悦女人。

贾云声与李宜义的友谊始于耕地,止于耕地,李建良半路杀出来,插入其中,就分离了他们,原先两个人一起耕地,一起地头吃烟,且吸的都是旱烟袋,有时讲些笑话,谈论人情世故,倒也乐呵,李建良本不懂耕地诀窍,先跟李宜义学,后来拜了贾云声,偶尔给他们中一个上烟,且是卷烟,大多时候小丰收,有时是大丰收,玫瑰没有过,因为这,两个原本好朋友,成了敌人,有李建良夹其中。

贾云声有些自负,且年长几岁,说李宜义耕地是跟他学的,李宜义不爱听,明明不是,干吗要这么说?伤了自尊,凭什么说是跟你学的?从根上说:李宜义出道晚,一开始耕地确实不怎么样,看着贾云声,暗自学,加之揣摩感受,就通透了,说不上师傅手把手教,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了,李宜义后来因为嫌隙,就和贾吵了一架,掰了,就弃了耕地,多少年后,李宜忠买了大船,纵横在黄、运两河叉道上,就弃了队长之职,李宜义就拾起,虽干时间不长,却没少折腾贾云声,李宜义不干了,李宜星又干,这是李宜忠老二,但人却称三,因为中间夹个姐姐,到了1990年,队长早已经没落,李红旗就硬生生扛起这面大旗,直到2017年,2019年贾家沟全面进入棚户区改造阶段,生产队淹没在时代洪流之中。

李默海怀揣着有些干瘪的饲料粮,乘着夜色回家,贾云庆住在那里,不过贾氏没有注意饲料粮少的问题,这是贾云庆到来之前,李默海埋在大粪池旁边的青草里的,走时去草里拿,薛萍刚洗完脚,被剧烈的敲门声吓了一跳,惊悚地问,“谁?”刚结完婚,还未造出小人,李默海的父亲李金斗死于1963年秋,死状惨烈,她虽没有看到,却听人描述过。

“我?还能哪个?”

“你咋这样吓人干啥?”那一年,薛萍16岁,月经才来三年,她不是别人介绍的,是她上集时,在集碰到的,当时人群里人多,象一窝放纵的小蚂蚁,扎堆拱在那里,因为李默海声音洪亮,且风趣幽默,讲的话引得一大堆人哄堂大笑,她也笑了,并在人堆里,多看他一眼,就这一眼,情动终生,以后再碰到,就红着脸问,“原来是你呀?”一而再,再而三,就熟了,问清名姓,问清住址,就往那事上想,男有情,女有意,就风传出事来,就坡下驴,过后找个现成媒人,稍势疏通一下,姻缘即成,说起来可笑,听着荒唐,但事就巧了,针尖扎麦芒上,多一芥菜大着了,少一芥菜小着,就那样任性和惯性,才走在一起。

如果说什么事,不对他心路,别人顶多说:放屁!李墨海就喜欢画蛇添足,拎人笑点,“你闻见了?是香的?还是臭的?”

“你咋才来?我以为你不来了家?”薛萍一眼桃花水。

“不能够!我不来祸害你,你就消停了!”他捏她一下脸,从怀里掏出布袋,递给她,“天亮之前,磨了它!”

“这么多,全……?”少说有三四斤。

“全!”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,只说半句或小半句,对方就懂,岁月虽苦,有她(他)相伴,饭里调蜜,水泼不进去,二人世界,格外弥足珍贵,“洗脚上床,搂着你睡!”

“嗯!”女人羞涩,低头放粮,抬头舀水,那一年,那一年五月间,李默海十七岁,壮如公牛,个子长起来,一米八几,薛萍人不算矮,连着头发算,只到李默海肩膀下,一揽入怀,清风进被,五月是个情欲勃发的季节,阳光把人顶得象兽,许多事,在那意境里发生,如过山车一样,带着惊悚,一闪而过,其实青春不就是一朵冲动的浪花吗?浪花翻卷之后,就潺潺流向未来,薛萍有福,福浅命薄,贾云龙一个馊主意,让她的世界在那一年坍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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