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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西侯先饮了一杯,让冯泰坐下陪他消愁。

“夫人不信,说多了就成了我碍了她名声,阿念只信她自己信的,我要跟她争,她又得犯病,”定西侯又是一杯酒,火辣辣地,“我跟谁说理去?”

冯泰陪酒,不出话。

菜没动几筷子,一壶酒全下了肚。

定西侯还想再添酒,陆骏在外头敲了门。

冯泰拿着酒壶出去,把书房留给父子两人。

“您……”陆骏看了眼神色严肃的父亲,犹豫须臾,还是开了口,“我听说多了位姨娘,还有个妹妹。”

“来兴师问罪?”定西侯睨他,“来,你给我说说,你具体都听说了些什么?”

抛开阿念与岑氏,他这会儿很想知道,在先前毫不知情的人口中,事情成了什么模样。

陆骏面上不好看。

他才回府,就从桑氏那里晓得了家里多了三个人。

那什么姨娘、妹妹、妹夫的称呼一出,陆骏脑袋里全是问号。

他都有个嫁了人的妹妹,他却还不知道他父亲以前养过小的?

他根本坐不住,没听桑氏的劝,寻来了书房。

陆骏简单说了下,又问:“为什么?”

“哪有什么为什么!”定西侯按了按太阳穴,“那就不是你姨娘,不是你妹妹!”

陆骏听完,又问:“那她们为什么住进来?”

“你母亲和阿念她们都误会了,当年我就和你母亲说过……”定西侯说到一半,就见陆骏满眼的不认同,他啧了声,“你也不信?”

“父亲,您这么做很不合适,”陆骏皱着眉,劝解道,“连大姐都能接受,您为什么就不能认了呢?

母亲也不是不讲理的人,其实您早些年就该把姨娘她们接回来了。

妹妹年纪不小,作为侯府女儿她本可以说一门正经亲事,现在她嫁的那个妹夫。

唉,我虽然还没有见过人,但对方肯定是个市井出生,我不是说市井就没有好男人,但与我妹妹门户差太远了。

万一是个不好的人,您看,还得再添一道逼人和离,多麻烦啊!”

定西侯越揉太阳穴越胀得慌。

他想,阿骏很厉害,比阿念和岑氏想得都远,人还没见过,就已经想上把妹夫赶出门了。

“你不想要那么个妹夫,我难道想要那么个女儿?”定西侯愤然。

陆骏义正言辞:“父亲,生都生下来了,怎么还能说要不要?从小,您就教导我要敢作敢当,您现在这样……”

“你闭嘴!”定西侯气得吼他。

阿念说得对。

这儿子,傻了吧唧!

把陆骏赶回去,定西侯的火气也没法消。

酒气上头,他甚至想把家仆们都叫来一个个问,看看有没有谁相信他。

但想归想,也晓得这个主意蠢得要死。

这一夜,定西侯辗转难眠。

直到三更过半,才勉勉强强陷入梦境。

梦里颠三倒四,光怪陆离,他与柳娘子似乎真有了什么,惊得他睁开眼、后背全是汗。

定西侯懊恼得锤了两下床板!

被岑氏、阿念、阿骏弄的,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与柳娘子不清不楚了。

明明再是清白不过!

这下醒来,再也不好入眠。

定西侯干脆起身来,活动了一番筋骨就上朝去。

那想到,京城的消息就是这么得快,陆念昨日带人回来丝毫没有避讳,竟然已有几家人听闻了,关系好的还来与他道喜。

喜个屁!

要真是他的女人,即便不接进府里,也是置办个宅子安心养着,能叫她再嫁别人去?

这么一大顶绿帽子,他又不是有病!

可他尝试解释,几个好友都是拍着他的肩膀,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,让他十分气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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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还想正常上值,可在千步廊得了一些道贺与打量后,定西侯实在耐不住,决定先回府解决问题。

他没有单独去见柳娘子,还是直接到春晖园。

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
得再和陆念说道说道。

陆念起来没一会儿,正用早饭。

阿薇做了红油抄手,配了三种馅的煎饺。

陆念吃得舒坦,一张嘴唇红艳艳的,辣得浑身都得劲儿。

见定西侯进来了,阿薇去厨房又下了一碗,摆在外祖父面前的就是一碗红色海洋。

“蜀地的吃食,”她笑眯眯介绍道,“母亲说,她刚嫁过去的时候吃不惯,后来才喜欢上,您也尝尝。”

定西侯看着那一层红油,还没拿勺子,鼻子先难受了。

“阿念,”怕吃完后说不出话,定西侯便想说了来意,“那柳娘子……”

陆念眼皮子都没抬,直接问:“您要把她赶出去?”

“她住着不合适,”定西侯顾忌着阿薇昨天说的话,对陆念语气很是克制,“她那女儿,的确不是我的,唉!”

陆念道:“所以呢?”

定西侯愣了下。

陆念直视着他:“所以,她的镖局白被人算计了?”

“你想帮她,有的是办法,”定西侯道,“何必用这种主意?现在外头都说我多个女儿,真是……”

“多就多呗,”陆念嗤地笑了生,“我昨儿就说了,我乐意多了小娘,我也乐意多个妹妹,我还能多很多妹妹!”

一听这口气,定西侯就晓得谈不拢。

陆念就不是好好谈事的态度。

他有气无处发,从昨晚上憋到现在,实在是无奈又无力:“行,起码你还知道是假妹妹。”

陆念舔了舔唇上红油,一双黑得浓郁的眼珠子盯着定西侯:“我知道有什么用?我知道,也得有人信。”

声音不重,一字一字清清楚楚。

定西侯呼吸一凝,突然明白了陆念的意思。

“两回事,”定西侯试着说服她,“你母亲是病故,千真万确。”

陆念喝了一口红汤,辣油顺着嘴角滑下来,下巴上一道油印子,不是血、又似血:“您是柳娘子那女儿的父亲,千真万确。”

定西侯内心翻江倒海,喉咙却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,胸口沉闷至极。

陆念看在眼里,眼睛一弯,笑了。

用帕子轻轻替陆念擦了下印子,阿薇看向定西侯,语气乖乖巧巧的:“外祖父,不尝尝抄手是什么味的吗?”

问完,阿薇自己也笑了。

能是什么味?

哑巴吃的黄连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