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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云春赶紧拿手帕替她擦嘴,又将桌面清理干净,重新替她斟茶。

胥姜面庞通红,也不知是咳得,还是臊得。心说:这人不光眼神好,耳朵还尖,怎么什么话都听。

楼云春收拾好,关切问道:“可还好?”

胥姜哀怨地盯着他。

楼云春被她盯得脸红耳热,却仍是握着她不松手。

“你这人……”胥姜拿他一点办法也无,想着伊拉勒后面说的话也被他听去了,心头又躁动。

楼云春将她手贴在脸上蹭了蹭,带着点讨好。

这谁能忍住?胥姜正要靠近。

“胥娘子!”汪掌柜‘嘭’地推开门,两人迅速分开。

由于动作太仓促,带翻了桌上的茶盏,胥姜手忙脚乱地将茶盏扶正,楼云春又去找抹布。

汪掌柜见自己打搅了一对小鸳鸯,将他妻子叫带来的回礼往最近的桌子上一放,赶紧退了出去,还体贴的替他们带上房门。

“打搅了,你们继续。”

胥姜盯着泼洒在桌面的茶汤呆了片刻,‘噗嗤’笑出声,这一笑便笑得停不下来。

随后,一双手自她身后粘过来,将她搂进宽阔的怀抱里。

林红锄慢吞吞蹭进书肆,胥姜一见她那丧眉耷眼的模样,便知道她没能瞒住林夫子,受了教训。

好在林夫子没追来锤人,她松了口气,拍了拍林红锄,“下次少喝点就成。”

林红锄双眼一亮,人立时来了精神,“下次?”

胥姜打嘴道:“呸!听错了,什么下次。”随后让她去找隔壁老汪借一个石臼,来舂捣昨日买回来的物料。

她要准备熬浆装帧了。

她搓搓手,跃跃欲试。

装帧先折印纸,折好后,将其序叠、撞齐、固定、裁切,再裁包背纸、书签、书衣。每一道工序都需得谨慎、细致,出不得差错。

林红锄与汪掌柜两人一起将石臼抬过来,又一起进肆,瞧胥姜叠印纸。

林红锄看了几遍,就上手了,汪掌柜不敢碰,只在一旁感叹,“这得费多少心思啊,真没一行是容易干的。”

胥姜笑,“你们米铺想来也不容易。”

汪掌柜点头,“谁说不是呢?选种、选类、收售、买办,都得奔波,劳苦劳心。做好这些却也只成一半,另一半得靠老天,若是一年收成不好,粮贵且少,那不光百姓难挨,咱们也寥落凄惨。收成好呢,价又贱,堆得多了,又怕风啊雨啊的,生虫发霉。要从中取财,便得未雨绸缪,拿丰年去防灾年,可其中所废人力物力也不少,总之各有各的为难。”

话虽这么说,可汪掌柜却将米铺打理得很好,让家人衣食无忧,让孩子有学可上,让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这京城过安稳日子。

胥姜也感叹:“谁都得精打细算,勤勤恳恳,才能将日子过好。”

“正是。”汪掌柜便是欣赏胥姜这点,踏实、勤劳,别看她一个小娘子,做事却周全老道。且性子爽朗,人却沉稳,不似他刚做买卖那会儿冲动、暴躁,吃了不少亏,走了不少弯路。

这样一个处处都难挑出错的人,很难不招人喜欢,不怪胡煦和楼云春对她情根深种。

想起昨晚无意撞见的场景,他还怪不好意思。看那楼云春闷是闷了些,不料却竟是个主动的人。

胡煦败得不冤。

瞧两人忙着,汪掌柜也不好打扰。一出门,碰到胥姜那几位熟客,同几人和气地打了招呼,告知胥姜在肆中,才往自家铺子去了。

来人正是杜回、袁祖之、李统学、楼敬四人。今日休沐,几人本相约游湖,可出门便被冷风当头打懵,顿时萌生退意,随即一致决定,改道永和坊。

胥姜那书肆小虽小,可也暖和,且书香茶香皆悠然,人情味儿也足,不比在外头吹凉风舒坦?

胥姜在肆中已闻人声,便出门迎接。

“几位今日来得倒整齐。”她笑着将几人迎进书肆,又让林红锄上水煮茶。

杜回走在前头,一见她桌上堆着装帧的一应器具,便自然地坐下,将活儿过到了自己手上。袁祖之也围过去,为着胡煦跟杜回较劲,也非要去折,杜回见他折得歪歪扭扭,赶紧给他打发到一旁,免得后面还要补救。

袁祖之拗不过他,便起身淘书去了。

楼敬知道自己手笨,看了两眼便坐到了炉火旁,顺手拿起盖在桌面上的《晴斋诗余》来看。那诗余册子胥姜本想收起来,可无论自己藏哪儿,都能被楼云春给找出来,索性便搁那儿了。

楼敬翻来,也看得颇得趣味,不愧是两父子。

李统学来,月奴可算是找到亲爷了,一捉入手中,便没让它落过地,从头顺到尾,从尾顺到头,都见它十分享受。

林红锄地位置被挤占,便跑到炉边侍茶,胥姜就着她的位置坐下,与杜回一起叠纸装帧。

一屋子闲情。

胥姜见杜回手中活儿做得细,便笑道:“杜先生若来肆中坐镇,便没儿什么事了。”

杜回面有得色,“你也不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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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过会儿熬浆,先出五套样册,届时有何不足之处,还需先生指点。”

“倒说不上指点,你手上的功夫,可比我好了去了。”

“过奖,过奖。”

“听钟麓说你接了他的活儿?”

“是,还得多谢先生引荐。”

“可先别急着谢,他这活儿可不好办,届时你烦了恼了,别在背后骂我就成。”

胥姜闻言乐出了声,“儿哪敢。”

袁祖之绕了一圈,抱着几本书坐凑到楼敬身旁,楼敬一见他拿的东陵子选集、注集便忍不住摇头。

见状,袁祖之笑骂了句,“讨人嫌。”又说,“谁能都像你似的,整日只知看闲书。”

楼敬反唇相讥,“谁又能跟你似的,时时抱着东陵子的文集翻来覆去的嚼?”

两人各自哼了一声,随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逗猫的李统学,李统学抬头,举起月奴的猫爪子朝他们挥了挥。

楼敬道:“玩猫丧志。”

袁祖之说:“耽于猫色。”

李统学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,将月奴前爪一合,朝二人作了一个礼,“承蒙夸奖,愧不敢当。”

林红锄边偷笑边给他们斟茶。

袁祖之喝了口茶,才又道:“我也没办法,这些日子感觉底子都快被我那乖学生给掏干净了,再不进益,来日便真要被拍死在河滩上了。”

胥姜手一顿,问道:“袁先生,竹春近来可还好?”

袁祖之看向她,意味深长道:“病了两日,不过不必担心,病好过后反而更专注,更用功了。”

李统学问道:“什么病还有这等功效?”

袁祖之与楼敬皆无言地看着他,这人这么些年,怎么还是毫无长进,没一点儿眼力见儿?

杜回轻哼一声,幽幽道:“什么病,自然是相思病了。”

胥姜无语凝噎,这位是故意拿她打趣来了。

折好印纸,胥姜将其按序叠在一起,又用木尺撞齐,随后压平固定。

接下来便是熬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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