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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云春穿一身常服坐在三楼廊道的角落里,身旁挤满看热闹的人,不怪胥姜一时没发现。

有他在此操刀,周善才这只鸡子可跑不掉了。

胥姜朝楼云春挥了挥手,楼云春朝她轻轻点头。

“脖子不酸呐?”

胥姜收回目光,朝袁祖之干笑一声,随后小声问道:“您早就知道了?”

袁祖之摇头,“我可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不知道才怪了。

此处人多,胥姜也不好多问。她抬头又看了眼楼云春,心道这两日没来肆里,定是忙这桩事去了。

“住手!”罗晏一声大喊,将胥姜的目光拽了过去,“周善才,既然有人要验,你为何阻拦,可是做贼心虚?”

胥姜又看向周善才,此时他脸上早没了笑容,神色难掩阴沉,“焉知不是你一计不成,又再找人来陷害?”

峰回路转,柳暗花明,罗晏眼中直冒精光,胸中一口恶气顿时化作唾沫,毫不客气地往楼下周善才喷去。

“陷害?你也不想想你卖了多少赝品、假货,坑了多少读书人的钱财,你以为将这二十人收买了,便能颠倒黑白了?想的美!悠悠众口,你这个大漏勺可堵不住!”

随后又对管事吩咐,“赶紧,多带些人下去,将要验书的这些人给我带上来!”

管事应了一声,立马吆喝人下楼去了。

周善才本以为堵住了罗晏找来那些人的嘴,便胜券在握了,谁知这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批,简直气得他七窍生烟。

他忍了罗晏这狗贼太久了,自打靠上董寿过后,便处处跟自己对着干,真以为能将自己挤下去,来做这个行首?

那便打错了算盘!

周善才朝自己的管事吩咐道:“拦不住人便抢书,我看没了书他们怎么验?”

“是!”两名管事立马冲护卫们说道:“快!将他们的书截下来!”

护卫们立刻开始抢书,那锦衣公子见状,机灵地对同伴们喝道:“分开!快分开!”

街上人本来就多,他们一散开,护卫们失去目标,顿时手忙脚乱。

这时,罗晏的人也出来了,他们冲进人群,没看到验书的人,便将周家的护卫给围住,大喊道:“要验书的,赶紧上楼!”

那锦衣公子闻言,从人群里钻出来,跑到酒楼门前振臂高呼,“走,咱们赶紧上楼!”

那些来验书的人一听招呼,立马跟蹦鱼儿跳上岸似的,从四面八方一个个儿的往楼里钻。

周善才赶紧喊道:“蠢货,还不给我堵门!”

周家护卫随即又朝酒楼大门涌去。

罗晏在楼上见了,也朝自己的人大喊道:“给我拦着他们!”

一冲一挡,双方撞在一起,外加看热闹的人群一裹,顿时乱了套了。

周善才见自己的人被缠住,暗骂了几声,亲自带着两个管事往楼里冲,冯杪见状,赶紧折回书局去叫人。

罗晏见周善才要往楼里来,手脚都发痒,随后四下看了看,将一旁的花瓶抱其来往楼下砸去,正好砸到周善才脚下。

围观人群发出惊吼,立马散开。

周善才也被吓一跳,随后抬头大骂:“罗晏,你个狗贼!当街谋杀,小心我去告你!”

罗晏咧嘴,眼里都要搓出火星子了,“哎哟,对不住,一时没注意,碰掉了。”

周善才还想进,却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住,两名管事见状,硬着头皮往里冲,却被轻而易举的掀翻在地。

打狗还要看主人呢,周善才也不装了,发作起来,朝护卫们吼道:“没长眼的东西,没见你们爹在哪里吗?还不赶紧过来帮忙!”

护卫们闻言,同拦住他们的人动起手来,意图打翻他们冲过去。

“打起来了!打起来了!”

“哎哟喂,赶紧躲开,小心把自个搭进去了!”

看热闹的人群直往两边跑,将演武场留出来给他们,不少人看得兴起,也不管谁打的谁,皆拍手叫好助威。

树下也挤了不少人,胥姜几人的耳朵被曾追的喊声震得嗡嗡作响。

“打得好!打得好!对对对,一屁股坐上去,坐死他!”

胡煦最后没忍住,一把捂住了曾追的嘴,耳根子这才清净了。

忽然,又一群人呼呼喝喝地从继圣书局里冲出来,将斗得正酣的两边给冲散,然后揪出罗晏这头的人,按在地上打。

胥姜一瞧,带头那个正是周家两堂兄弟,周槐和周成文。

继圣这头占了上风,楼上的罗晏大为光火,拿起杯碗盏叠就往楼下砸,甚至连自己坐的椅子都砸了下去。

宴书会,彻底变成斗殴大会。

周善才这头人多,将街上那几个打服了,又要往楼里打,却忽然听得有人喊:“官差来了!官差来了!”

胥姜几人伸长脖子往街上一瞧,只见县令带着一队官差骑马往这边来,一见这场面,人差点气得摔下马。

“敢聚众斗殴,反了天了!统统给我住手!”

只是周槐等人此时正打得上头,加之人声嘈杂没太听见,仍旧按着地上的人打。

县令一见这些人不停招呼,便吩咐官差上前将人拉开。一名官差见地上落着一面铜锣,捡起来冲着打得正酣的人敲得震天响,将人敲得纷纷捂住了耳朵,才劝住架势。

等锣声消停,众人往地上看去,见罗晏的人皆被打得鼻青脸肿、头破血流,跟捅了蛇窝似的‘嘶嘶’直抽气。

周善才刚进楼里,一听说惊动了官差,赶紧从倒出来,见县令亲自来了,先是一愣,随后挂起笑脸,上前朝他拱手一拜。

“见过县令大人。”

县令认识他,也知道他背后的关系,可眼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,这么多人瞧着,他实在没法给好脸色,便没接话。

罗晏也下楼来,先是与周善才斗鸡似的互啐了一口,才上前对县令一拜,先发制人道:“大人,是周善才先动的手。”

“你放屁!”

“这么多人作证,你还想抵赖?”

眼见两人要吵起来,县令朝方才鸣锣的官差扬了扬下巴。官差心领神会,走到二人中间,举起锣狠狠一敲,两人顿时一蹦三丈高。

围观众人见了,都忍不住抠耳朵。

县令冷笑道:“还吵么?”

两人揉着耳朵不敢说话,生怕再来一下,耳朵就要聋了。

县令打量四周,一瞧自家主簿竟趴在二楼看热闹,拿手朝他一指,瞪眼道:“还不赶紧滚下来!”

主簿‘哎哎’答应着,迅速跑下楼。

有自家人在场,县令也不必听两边掰扯,朝主簿一问,主簿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了,便是周善才和罗晏想添油加醋,都没机会。

听完主簿的禀报,县令心头有数,随即命差役将参与打架斗殴的所有人都带回县衙,包括周善才和罗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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