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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撞,反倒将人给追丢了。

汪掌柜被拦住,急得直跺脚,“哎哟,已经跑了!咱们赶紧追!”

众人追到巷口,黑漆漆地街上,哪还能看到贼人的影子?

“这黑灯瞎火的,上哪儿找去?”

“咱们去找巡卫,让他们搜一搜,说不定还能找到。”

“去两个人便罢,剩下的扫一扫各条巷子,看贼人还有没有同伙儿。”

众人商量后,很快便兵分两路,拿两人去上报巡卫,其余的分组成队,检查各家的前屋后巷。可直查到天明,也再未见贼人踪影,还就真让他跑了。

胥四躲在一家客栈的马棚,待天亮巡卫散去后,才从半走半爬地钻出来。

他扶着一根柱子站稳,只觉得伤处又痛又涨,伸手摸了摸,发现竟已肿得老高。

这疯狗说不定带犬毒!

他忍痛挤压伤处,放出脓血,随后见一旁放着半桶水,便跛着脚,够过来清洗伤口。

清洗完后,他哆哆嗦嗦地摸到街上,见坊门的守卫已撤,才慢吞吞地朝泰康坊走。

自永和坊到泰康坊,寻常人步行也得半个多时辰,何况他还伤了腿。他越走头越昏,越走脚步越沉,待他走到万卷楼,那看门的小厮,一人已分出了两影。

还未等那小厮驱赶,他便一头栽倒在了万卷楼门前。

送走楼云春后,胥姜辗转难眠,索性早早起身,去给楼夫人请安后,便收拾着出门,回书肆去了。

楼夫人也整夜没睡,她送胥姜出门,安排马车早晚接送,并吩咐护卫和茵茵贴身跟着,以护她周全。

胥姜自是万分感动,与她挥手作别,临走前见她神色寂寥地站在门后,便打定主意,早些回来陪她一起用饭。

马车驶入大街,满城喧嚣,可胥姜却觉空落。

不过才少了一个人而已。

偶遇巡卫,她便忍不住多看几眼,心头计算着楼云春该行至何处了。

待她回神,已至书肆,下车却见梁墨与汪掌柜正站在门前说话。

她笑着与二人打招呼,“这大清早的,聊什么呢?”

汪掌柜一见她,忙迎上来说道:“妹子,出事了,你院里昨夜进贼了!”

胥姜一愣,“贼?”随后忙道:“可抓到了?”

汪掌柜摇头,满脸可惜,“让他给跑了。”

茵茵拍拍胸口,“还好胥姐姐回了楼宅,若撞上这贼人,怎生了得?”

薛护卫问道:“可有报官?”

汪掌柜朝胥姜支了支下巴,“就等着这苦主呢。”

梁墨忽然道:“我知道这贼人是谁。”

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,异口同声道:“谁?”

梁墨将做日遇到可疑人之事,讲给众人听,末了断道:“我猜他后来又折回了书肆,见没人才想翻进来打探,却不想被豺舅逮了个正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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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多半就是胥昊,胥砀和胥十二如今被官府收押,他不敢露面,所以才暗中打探。”胥姜问道:“肆里可有丢东西?”

梁墨摇头,“没有,肆里没有进贼的痕迹,你房门的锁也是好的,我想他应当还未来得及进屋,便被豺舅给逮住了。”

汪掌柜道:“若真是他,怕还有二回、三回。妹子,我看你还是将书肆里的贵重东西都换个地方保管为好。”

这跟胥姜想一块儿去了,“我今日就将贵重的东西搬走。”

薛护卫笑道:“想不到这豺舅当值第一天,就能抓贼,可真没辜负它这个名字。”

胥姜也笑,然后一拍手,“过会儿给它加餐,大棒骨伺候!”

众人笑成一片。

胥姜入肆检查后,发现确入梁墨所说,一样没少,随后便同汪掌柜和护卫一起,去县衙报官。

县令受理后,嘱咐其守好门户,并承诺会加强对永和坊的巡防和对胥四的追捕。

胥姜问起胥四与胥十二,被告知二人随其余犯人一起修筑河堤去了,那胥五中途想逃跑,正被关在禁室反省。

“那胥十二嚷嚷过几次想见你,你若要见,便等十五,犯人们会回衙修整一日。”

“多谢大人。”胥十二见她,无非是让她帮忙求情免罪,没什么好见的,是以胥姜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。

离开县衙,胥姜还要去西市买纸,便让汪掌柜先回去。为着自己的事,耽误他够久的了,且这个时节他铺子里并不清闲,没理由让他跟着自己到处跑。

有护卫跟着,汪掌柜也没什么不放心的,便嘱咐她几句,骑驴回永和坊去了。

胥姜带着护卫前往西市,直奔纸坊。

那日她同宋樆所说着兰谱一事是真的。

编兰谱之人,是钟麓的一位朋友,也是那日东山之阴寻仙野老之一,姓温,酷爱兰草。甚至特地在山中建了一座兰园,园中植有兰草上千种。

其中不乏稀世珍品,只是子孙纨绔,他怕自己死后,这些兰草遗失,所以才想绘制兰谱,留其精魂,以传后世。

原先见她梅花笺谱制得好,便来找她帮忙。

胥姜没有不应的道理。

她今日来,便是想看看坊主这儿有没有适合的纸。

坊主一见她便笑眯了眼,连拱手贺道:“胥掌柜,恭喜,恭喜啊。”

胥姜知道他说的是书肆归入国子监一事,“多谢,多谢,坊主是如何得知的?”

“你忘了?国子监的纸可是本坊供应的。”

“嘿呀,瞧我这记性。”

“今日来,是又要刊新书了?”

“什么都瞒不过坊主。”胥姜朝纸架上瞧了瞧,说道:“我一个客人想出一本兰谱,所以来替他瞧瞧有没有合适的纸。”

“兰谱?”坊主想了想,说道:“你这位客人可有估价?”

胥姜一听有门道,忙说:“坊主只管拿来看,若能入他法眼,价钱不是问题。”

坊主一听这生意有讲头,对胥姜说了句稍等,便往里屋去了,不一会儿,他便搬来一方精致的木匣。

胥姜不由得好奇,“什么纸这般宝贝?”便是当初新出草花纸时,也没见他这么小心的。

坊主扫开柜台的杂物,小心将木匣放到胥姜面前,来回抚摸着木匣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得。

“此纸名为金花五色绫笺,只出了这一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