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巫栀点头。

胥姜不禁唏嘘。

宋樆则握着酒杯沉默不语。

巫栀道:“不过我猜明日太夫人就会松口。”

宋樆和胥姜皆好奇地看着她。

胥姜问道:“为何?”

巫栀道:“太夫人虽不喜吕夫人,却终归心软、心善,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跪死。”

那头,眼睁睁看着丈夫将自己最爱的小女儿卖了,还要帮忙劝说太夫人。这边,太夫人不好正面和儿子起冲突,定会将火发到自己身上。再加之身子还要受罪,吕夫人的日子必定万分难熬。

胥姜窥了窥宋樆的表情,不由得叹了口气,随后对巫栀道:“阿栀,你明日再去吕家,烦请给太夫人带个话。”

“什么话?”

“吕小姐嫁不了韦家。”

闻言,巫栀和宋樆皆露惊异之色。

巫栀终于开口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嫁不了?”

这事不好瞒,且迟早也瞒不住,胥姜便先朝宋樆赔了一杯酒,道:“我说完,你可不许生气。”

宋樆举杯同她碰了碰。

于是胥姜便把楼云春与韦一诺的计划告知了二人,末了说道:“照月这么做,是为让你彻底摆脱吕夫人和吕家的纠缠,也是为遏止吕家做出更大逆不道之事,再因吕夫人而累及你。”

胥姜叹道:“毕竟你们是血亲。”

巫栀幽道:“可见这世上血亲不一定是至亲,而是冤债,只会给人带来甩不去的麻烦和痛苦。”

胥姜与巫栀深有同感。

胥姜对宋樆道:“我和照月瞒着你和竹春,是怕打草惊蛇,也是想让竹春早日看清自己的真心,惜取眼前之人,还望不要怪罪。 ”

“你们这么帮我,我感激都来不及,又怎会怪罪?”说起胡煦,宋樆脸上有了颜色,“况且,若不是你们,我和他也不会有今日。”

“你不嫌我们多事就好。”胥姜松了口气,随后眨眼问道:“听说,竹春向你家提亲了?”

宋樆点头,脸微微发红。

胥姜忙给她和巫栀把酒满上,“哎哟,这可是喜事,来,咱们贺一贺。”

三人喝了一回。

胥姜对巫栀道:“此事你只告诉太夫人就好,别的无需多言,以免给你惹来麻烦。”

巫栀托腮,哼道:“我才懒得管多余的闲事。”

胥姜与宋樆瞧着她脸上糊的灰,不禁闷笑。

巫栀拿袖子擦了擦,越擦越花。

胥姜拿帕子沾水递给她,“医署那边可有准话了?”

“没有。”巫栀抹干净脸,“还是一个字,拖。”

如众人所料,巫栀要进医署并不容易。

且不说女子身份,单论她初来乍到,一无家世,二无名声,医署也不好贸然将其取录为医官。

后来,还是陈大夫给出了主意。

让她先挂名千金堂,记为千金堂的弟子,待写上几十本脉案后,再投往医署,也就有一半胜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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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势如此,巫栀也别无他法,只好顺意,投入了千金堂。

巫栀自打入千金堂后,很受栽培,陈大夫对她那热切劲儿,甚至超过了牵机、附子,也不知是个什么计较。

胥姜安慰道:“先沉住气好生磨练,等时机一到,定能一飞冲天。”

巫栀扬眉,“等待时机,不如创造时机。”

“那敢问巫神医,要如何创造时机?”

“听闻下月医署要开义诊,我准备去会会。”

“怎么会?”胥姜想了想,“难不成你也去旁边支个摊儿,和他们打擂台,看谁救治的病人多?”

巫栀摇头,随即龇牙一笑,“不,我要去看病。”

胥姜盯着她的脑门儿看了半晌,“是像有些毛病。”

巫栀白她一眼,随后对宋樆道:“宋娘子,你经常入山寻兰,想必对京城四周的山都很熟悉,我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
宋樆与巫栀虽初次见面,却已觉亲切,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“你尽管说。”

“我要找一些药材,想请你带我入山。”

“行,我本就经常进山,有你正好多个伴。”

“多谢。”巫栀敬了她一杯酒。

胥姜问道:“你为什么不让千金堂的弟子带你去,他们不是更熟悉?”

巫栀竖起手指,嘘道:“可别让陈大夫知晓。”

胥姜更奇了,“采药有什么不能说的?”

巫栀一脸鬼祟,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见胥姜还要追问,忙打断道:“这汤还要多久才好?我肚子都饿了。”

一旁的茵茵打了个嗝,顶着张黢黑的小嘴说道:“我也饿了。”

巫栀朝她嘴上一抹,“我看你是馋了。”

几人忍不住发笑。

胥姜揭开盖子,盛了一勺来尝,醉道:“好鲜!”

巫栀这是真看饿了,忙将碗伸了过去,“给我来点儿。”

胥姜给每人都盛了一碗。

茵茵也得了,正要喝,想起外头的梁墨,便端着出去了。

等她回来,不仅碗干净了,脸也干净了,擦得白白嫩嫩。

“这汤确实鲜。”巫栀摸了摸肚皮,觉得还欠几分,随后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。

“能不鲜么?”胥姜满足地眯起眼,“拿炖了一夜的鸡汤吊味儿,莫说是炖菌子,就是炖鞋底也鲜。”

巫栀瞪眼,“你还让不让我喝了?”

胥姜‘嘿嘿’一笑。

宋樆拉她到身旁,支支吾吾地问做法。

胥姜揶揄地看着她,晃着脑袋悠悠道:“这汤嘛,风掺半罐,月撒少许,再入半两相思子,烧两把鸳鸯藤,熬个百年也就成了。”

宋樆红着脸拍了她两下,拍得她哈哈大笑。

巫栀端着汤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怒道:“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喝口汤!”

随后又恨恨磨牙,“等熬个百把年,我就你这汤架在奈何桥上,专灌给那成双成对的,喝了……”

胥姜嘴快截道:“喝了来世还成小鸳鸯。”

巫栀两口将汤灌下肚,然后将碗一扔,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走了。

胥姜抱着肚子,笑倒在榻上。

厨房里,一只瓦罐咕嘟嘟冒着热气,那香飘散,勾来了天边一轮月亮。